跪了许久,她的腿已经酸疼,但她直起身子的片刻,并未踉跄分毫。手臂上那道深入骨的伤痕,此时已经不再流血。只是因为那个怀抱,她的身上,也满是血色。
但她的眸,格外地平静。
一声小声的“小姐”响起,梁鹂没有再向殷予怀看一眼,她向着湖中那条小小的船望去,轻声道:“将人送回去,然后...”梁鹂染血的指尖,指向那艘小小的船:“把这个,毁掉吧。”
上来的奴仆忙应下,随后甚至未露对梁鹂的分毫关心,就低下了头。
梁鹂没有管顾自己满身的狼狈,她面色清冷,唯有在看向殷予怀时,迟疑了一瞬。
她摊开手腕,里面赫然躺着一颗药,她迟疑了很久,还是缓缓上前,轻轻碾开了殷予怀的唇,将那颗小小的药,轻轻地喂了下去。
...
待到殷予怀喉间一动,梁鹂碾在他唇上的手一怔,随后轻声说道:“送回去吧。”
扶住的人忙应下:“是,小姐。”
梁鹂没有再看任何人,甚至没有再看殷予怀。她曾无数次,在命运的抉择点,做出选择。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她从来不评判自己行为的对错。但是当她将那颗药给殷予怀服下的那一刻,她罕见地问了自己一句。
梁鹂,你会后悔吗?
梁鹂颤抖地闭上眸,她给不了自己答案。那股化不去的血腥味,从她的喉间,缓缓地涌上来。
*
郁岑不曾见过这样的梁鹂。
他正处理着她身上的伤口,看着手臂上那一道深入骨的伤痕时,眉头蹙起。处理处理着,郁岑整个人气压都低了下来。但即便心中满是怒火,郁岑嘴上,都不敢说一句。他只能将手上的动作,轻了又轻。
但即使再轻,这般重的刀伤,定然避免不了疼痛。郁岑一边处理着,一边小心看着梁鹂的面色,想着如若她脸上表露了分毫,他就先停下些。
于是,郁岑便发现了,他所担心的小姐,此时正在发呆。
她发呆的时候,只是淡淡垂着眸,其他的地方,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变化。郁岑怔了一瞬,随后加快了手上处理伤口的速度。待到将纱布缠好,郁岑向着梁鹂望去,发现她还是淡淡垂着眸。
他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轻声道:“小姐。”
虽然在发呆,但是梁鹂还是听见了,她轻声应:“好了吗?”说完,她向着郁岑望去。
郁岑点头:“包扎好了,但小姐需得日日来郁岑这涂抹膏药,一日两次。”他望着梁鹂,那些不敢说的话,都在那一双复杂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