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现在与?昨夜疯子般的模样判若两人,但唐袅衣还是眼含警惕,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抿唇不言。
青年的气质温和,醉玉颓山的清秀脸沐浴在暖意的阳光下,似悲悯的神佛,随和出一种清淡感,趴在怀中的赤貂是他身上最艳丽的颜色。
清冷缥缈得高不可攀。
季则尘见她如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儿般打量自己,疑惑地微歪头,含笑任她看。
一人一兽做出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神情,怪异且自然。
昨夜唐袅衣未曾仔细看他的脸,现在这般打量让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屋内看的那一樽透着对世?人悲悯的神像。
神像的神情与?面容与?眼前的青年相差不大,晃眼看去还以为的神像化身成?人,前来渡世?了。
她看了良久,开口询问:“你是何人?”
听见她微哑的声音,季则尘视线聚拢在她的脸上,腔调斯文出温软:“季则尘。”
季则尘……
这个名字很熟悉。
唐袅衣垂下眼帘在脑海中仔细回想?,最后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也?未曾见过他。
既是陌生人,他为何会将自己带到这里来?
她再次问对面的青年:“你为何会救我?”
季则尘指尖搭在赤貂的头上,缓缓应她:“其?实?我也?忘了我何时救过你,救你是为了什么,不过你想?听什么理?由??我都可以现编的。”
“……”
若不是他说这话的神情极其?诚恳,她就以为他是在逗乐她了。
他似真的忘记了,还垂头苦思冥想?。
想?了许久,季则尘好似想?到了原因,抬起?脸看她:“你认识陆朝央吗?”
听见这个名字,唐袅衣表情一变,很快便压下,摇头道:“不认识。”
季则尘没有错过她脸上有瞬间的变色,并?不在乎地颔首:“那我的确不知道为何会救你了。”
他仰头靠在藤椅上,侧颜轮廓温和,喉结缓缓在秀颀的脖颈上滑动,语气显得些恹恹的漫不经心,给?出了她最后的理?由?。
“或许我是想?杀你。”他说得很随性,分辨不出情绪和真实?性。
唐袅衣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杀意,但却从他话中听出另一层意思。
陆朝央是他会救自己的唯一理?由?,若是她反驳唯一的理?由?,那她便会死。
“我认识陆朝央。”她看向对面的青年,实?相地承认。
说完这句话后,她看他的眼神越发警惕,暗忖此人是否是陆朝央派来抓自己的。
若是陆朝央的人,她无疑又从狼口落进的虎腔,所有的逃亡都没有任何意义,兜兜转转她还是成?了权贵的掌中物。
本以为承认后,对面的青年会露出一丝表情,怎料他表情恹恹地阖着眸,随意地‘啊’了声示意听见了,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
一时之间,周遭安静了。
唐袅衣盯着他抱着赤貂一搭没一搭地抚摸,令人昏昏欲睡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如同渡上一层神性的柔光。
隔了许久,他才慢慢掀开眼皮,眼尾天生透着微红,看她的眼神也?很良善,“那就没有找错人,听人说陆朝央曾经流落至南江被人救了,原来救他的人是你啊。”
他语气温柔地感叹,“可惜了,当时我都要杀了他,偏生被你救了,想?要杀他可难了。”
这句话似真似假,说得遗憾,语气与?神情却带上了兴味,给人一种并不是杀陆朝央难,而是还没有玩够。
唐袅衣脑中警铃作响,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他是陆朝央的仇人。
如果他是陆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