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央将手腕的弓弩解下,丢在地上,倒在软簟上揉着发胀的额头。

季则尘还?是将人带走了,而雪昧逃了,接下来是不是就是他死了?

不,绝不能。

季则尘暂且杀不了,但要?现在除掉一个雪昧并不难。

陆朝央冷眸倏然睁开?,然后站起身欲拿起弓弩亲自前去?找人。

还?不待他拾起地上的弓弩,额上便被?冰凉的匕首抵住。

陆朝央目光微侧,看见身边不知何时立着染血衣袍的青年?

他的眉目温慈敛下,瞳孔的颜色清冷,像是从神像里爬出来,沾染上佛性的鬼。

“季少师,夜闯央王府,拿刀对着本王,你是想要?造反吗?”陆朝央并不着急。

且不说,如今正是皇帝重病之际,此时他出事了定?会?引得众人猜测。

所以陆朝央觉得季则尘要?杀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季则尘眼尾微扬,面上并无任何情绪,只在他的目光下举起了匕首:“你不该还?活着。”

陆朝央察觉他浓重的杀意,下意识想要?避开?,但动作已经晚了。

陆朝央脚腕发麻,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倒下之前,他看见赤貂跳到季则尘的肩上,讨好?地舔着爪子。

陆朝央咬牙道:“季则尘,你若杀了我,那张诏书不日就会?昭告天下。”

季则尘‘嗯’了声,拖起他的一只脚往外面拖。

“无碍,诏书是我写?的,改日我再写?另外一封便是。”

陆朝央还?没有反应过来,前面的青年微微侧首,轮廓悲悯。

“诏书虽然是假的,但你不能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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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一整夜,月亮都隐约下坠了。

季则尘沐浴换衣后站在镜前,伸手抚摸自己惨白的脸,眼中浮起一丝惧意。

这样的脸色过去?,袅娘会?不会?怀疑什?么?她要?是知道身上的毒没有被?解,会?不会?很害怕。

应该要?笑着去?见她。

他站在镜前,用力?的对着镜子笑。

窗牖上的光束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最后挂在苍穹之顶。

一直笑。

金乌坠下阁楼屋檐,施舍天地一片残红。

季则尘终于从最初笑得格外牵强,渐渐到后面终于有几分往常的风采。

他维持温柔的笑下了阁楼,去?找唐袅衣。

可当他推开?房门时,屋内却是空荡荡的。

不见了……

他的袅娘不见了。

季则尘双眸猩红,转身跑向外面,发疯似的四?处寻找。

得知消息的季阿厝连忙前来,看见他如此模样,险些没有认出是她那个衣不染尘,端方克己的堂兄。

“大哥哥。”她上前将人拉住。

季则尘停下忙碌的寻找,转眸落在她的身上,眼中浮起一丝兴奋。

她与袅娘的关系最要?好?,连他都比不过,若是袅娘醒来去?了什?么地方,她一定?知道。

袅娘一定?会?告诉她。

但他没有问季阿厝,只是冀希地看着她。

季阿厝轻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道:“大哥哥,不久前阿箬他将袅娘带走了。”

谁也?拦不住阿箬,他闯进闺阁一双慈悲目看着榻上人,松了口气:“没有来晚。”

季阿厝尝试拦住阿箬。

慈悲目的僧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如往常般柔情,对她做礼道:“两人原本缘分已尽,然僧受故人所托,先带走檀越一段时日,届时定?会?将人还?来。”

季阿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