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尘轻声回应一声,放下木瓢,神色温和地转过身,朝一旁徐徐踱步。

季阿厝垂下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坐在树下。

季阿厝犹豫不决,还是开口唤他:“大哥哥。”

“嗯?”季则尘抬起微翘的?眼?,看向季阿厝的?淡眸中荡起惑意,神色温软至极。

这是一张极美的?脸,净透出非人的?苍白,倘若眉心多上一点红,就和供奉在高台上的?神佛一般模样,哪怕没有?那一抹红也不折辱他的?慈悲。

这样风光霁月的?青年,真的?和袅袅的?失踪有?关系吗?

季阿厝心下忽然被动摇,但想起从袅袅房中搜到的?东西,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斟酌言辞,问道:“大哥哥,你?知晓袅袅从央王府出来?后,就莫名失踪的?事吗?”

她问话时暗自留意着他的?神情,这件事以季则尘的?耳目不可能不知道,若是他说不知道,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他本就不在乎这些俗事,要么……袅袅本就是他弄走的?。

这两者?可能,她更倾向于后者?。

闻言,青年温情地敛下眼?睫,语气?透出漠然,似只是丢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有?没有?都与?他无甚关系。

“她失踪了与?我何干系?”

季阿厝抿唇道:“大哥哥刚从外面回来?,我是想问问,可有?见过马车从央王府出来??”

“或许看见了。”他毫无避讳,百无聊赖地弯腰,勾着脚边黏人的?赤貂,雪月袍摆迤逦在身边。

“但失踪也好,还在也罢,与?我也无甚干系。”

说罢,他似才?反应过来?季阿厝话中的?意思,抬起似笑非笑的?脸:“是觉得我将人藏了吗?”

季阿厝被他如?此直白的?话,问得喉咙一哽,望着他那双眼?,脑中忽然觉得自己的?怀疑,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

这位堂兄虽看着慈悲,实际却冷血冷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将人藏起来??

定是她看见那本小册子上记载了他,便觉得他与?袅袅在暗地有?过往来?。

虽然当时两人一同去过南江,众人也亲眼?看见过袅袅是从他的?马车下来?的?。

但仔细想来?,无论是去南江前和从南江回来?,两人就没有?过任何接触,唯有?袅袅曾经暗自爱慕过他。

那本册子说不定是袅袅自己杜撰的??

季阿厝头很晕,来?还觉得极大可能是他将人藏了,但现在却莫名觉得不是的?。

她站起身对清风端方?的?青年行礼:“大哥哥误会了,阿厝不曾这样想过,只是过来?想请大哥哥帮忙,能不能也派人去寻一下袅袅,她是个姑娘,无故失踪我担心她出了意外。”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季府的?人却知道,季则尘早就接管了皇城司。

莫说是查个失踪的?人,哪怕是去查那个大臣府中,有?多少颗米粒都不在话下。

皇城司是历代君王手中的?一把利剑,从小太子认作他为少师后,皇城司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季则尘眼?眸轻压,露出无害的?神情:“自然……”

见他答应下来?,季阿厝心中的?怀疑淡去,“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晚了,那便不打扰大哥哥了。”

季则尘淡淡颔首,逗弄脚边的?赤貂。

季阿厝在即将踏出竹林前,忽然忍不住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不远处懒散坐在竹编椅上的?青年。

连光都格外偏爱,温柔地落在他颀长的?身体上,似悲悯众生的?仙人。

见他这样无所谓又清闲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