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又像是终于从梦中醒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枕头已经被我的眼泪浸透。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弥散在鼻端。
我动了一下,假寐的谢渡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晚舟,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萱萱站在我的病床旁边,小手搅着裙子的蕾丝,小声地叫了一声:「妈妈。」
我又躺回枕头上。
本来挺好的,醒过来看到他俩,又不好了。
谢渡的眼神落在我的左眼上,欲言又止:
「晚舟,你的左眼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你的左眼在九年前换成了假体。
「九年前,是我找到你那一年。
「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惶恐地看着我,像是想要一个答案,又像是害怕得到一个答案:
「晚舟,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躺在病床上,抬头看着点滴瓶中的液体,一点一点通过输液管,流入我的身体。
像是九年前的那段回忆,一点点地,流回我的身体。
12
我跳崖假死后,谢渡并没有放弃找我。
他不信我死了,也不听家里安排的联姻。
为了找我,整个京城都快被他翻了一遍。
为了照顾刚出生的谢萱萱,也为了躲开谢渡。
三年来,我很少离开家门,只在网上找一些兼职。
但是我没有放弃学习。
在谢萱萱三岁的时候,我终于收到了麻省理工的 offer。
导师欣赏我大学时的论文方向,提供的奖学金可以覆盖学费和生活费,甚至还略微有盈余,可以养活谢萱萱。
我的心脏又一次跳动了起来。
一周后,我乘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飞机在蓝天中划出轨迹,白云在身边舒展。
我通过飞机舷窗,看着下面越来越小的房子。
再见,京城。
再见......谢渡。
突然,机舱里亮起了闪烁的红灯。
飞机盘旋着下降,机舱里的乘客一片慌张:
「出什么事?!」
「怎么突然降落了?」
高挑的空姐走到我面前,半蹲下来,柔声道:
「杨小姐,这边请。」
我坐着没动。
空姐的笑容依然灿烂:
「谢先生说,需要等您下了飞机,才能重新起飞。」
「唰」的一声,飞机上所有人的目光,像是探照灯一样打了过来。
我握紧手掌,缓缓地站了起来。
在头等舱休息室,我再次见到了谢渡。
这个阔别三年的男人。
谢家的太子爷,向来都是优雅从容、好整以暇的。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狼狈的谢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