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睡觉,你只会把我关回自己的房间,连我跟在你身后都留意不到,你急着投身到我爸的怀里。

“你只不过是将我当成你母亲身份的一种情感寄托,你的眼里只有隋遇,听他的话,爱他的人,隋遇不让你给我身为母亲对孩子的爱护时,你就忘了你是我的妈妈。”

此刻的宁亦连离他很近,站在一个能被他轻易触碰到的距离上,近到他可以抓住那只手腕将人扯上床。所以他这么做了。

“我从小就一个人睡,下雨天也一个人睡。”

此刻这张他独睡的床上总算不只有他一人了。

“害怕打雷的不只有你。”

隋锌轻笑着和母亲分享自己的秘密:“从小到大,我也好怕雷雨天,也会怕到像你一样哭出来。”

或许是他被赋予生命的那一夜太过惨烈,为他的基因刻下了烙印,他也遗传了孕育他的人的恐惧。

隋锌为宁亦连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别难过,我又不怪你,虽然你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我还是爱你。”

宁亦连在隋锌的怀里哆嗦着,心脏被决堤的酸流冲刷,腐蚀物又化成源源不竭的眼泪。他太自责了,太难过了,然而满腔负面情绪里却不只有内疚,有一根毛骨悚然的暗刺在轻戳着他的心脏,一点一滴的扩大他心流。

他顺着暗刺摸过去。

当年的隋锌是怎样在悄无声息间跟上他的步伐的呢?

他们的儿子,择优承袭了他和丈夫容貌,从小就有一张极为讨喜的脸,幼猫一样的大眼睛在黑暗里都泛着有神的光泽,因为男孕胎带的虚弱,儿时比同龄人更矮小。

当他开始留意,总算知道这番肺腑之言里藏有怎样不堪细思的违和之处。

那么小小的人,从关灯的房间里摸黑潜出,急迫而无声地跟在他的身后,步步紧追,盯看他的背影时,乖觉稚幼的小脸是否也如现在一般面无表情?

宁亦连惊悸地打了个冷颤,浑身发毛,光是脑补出那样的场景就要替当年的自己被吓出尖叫。

回想让他恐惧的过去之事毫无必要,于是宁亦连只剩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