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六殿下身体已到极限,若继续骑马,腹中胎儿会滑掉,殿下的性命也……也……”

汉帝痛怒地看着美人受的肚子,感觉自己心口都要裂开,他千里迢迢深入大草原,来到匈奴人的领地,就是为了接他的“爱妃”回来。汉帝快速做了决断,留下两万骑兵垫后,拖住追赶上来的匈奴人,将美人受放上担架,由士兵们抬着他跑。

如此一来,汉帝大部队撤退的速度还是降低一半,汉帝焦急如焚,身后,伊尔丹率着三万骑兵快速追上。

皇帝的性命最重要,汉帝此次亲自前往匈奴,意在抢人,无意参与匈奴人的内战。龙城周围已经有另外十万汉兵在浑水摸鱼,转移匈奴人目光,汉帝务必保障自己安全无虞回到洛阳。

伊尔丹与两万汉兵大战了一场,以多对少,且士气悲愤,自然赢得轻松。汉帝一行为了护着美人受,走走停停,拖延了大半个月才回到关内,八万将士又被伊尔丹折损了一万。

汉帝跑得窝囊,但到底安全抵达了关内重镇。七万将士在北方幽州重镇蓟县修整,汉帝离开洛阳一月有余,需要立即回到汉宫把持朝政。但美人受的身子已经经不起波折,他的肚子已经七个月大,胀得像个皮球,无法再随皇帝远行。

此去洛阳,还有近千里的路途,汉帝在蓟县的临时别宫守着美人受,不愿意离去。他们已经分别近三年,若再次分离,汉帝心里着实恐慌。但蓟县到底不是安全之地,北方匈奴狼子虎视眈眈,伊尔丹彻底被惹恼,领着一万多骑兵,一直追杀至幽州边境,且不断下令从呼伦部落调兵,连王兄扶罗在龙城酣战也不管。汉皇帝掳走了他的阏氏,烧死了他的父王和哥哥,这口气他如何能忍。

美人受虚弱地躺在别宫的大床上,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故土,终于躺到了哥哥的怀里。他在睡梦中很不安,惊醒后哀求哥哥:

“哥哥,你回去吧。”

昭珏难过地摇头,他的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走。他似乎有一种预感,只要他此刻回到汉宫,他的弟弟此生都会消失不见。

美人受似乎从汉帝护卫紧张的气氛中察觉了情况不妙,他知道自己又成了累赘,哥哥的累赘,若不是因为他,哥哥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前往匈奴境地,陪着他在远离洛阳千里之外的蓟县忧虑焦心。

美人受又哀求道:

“陛下,你回去吧……”

哥哥真的来接了他,他此生已经无憾,即使死在冰冷的蓟县,他也觉得满足。汉帝握着他的手,与他依靠在床榻上,一句话也不说。年轻的皇帝像个孩子一样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这些年来他也不好过,汉宫里步履薄冰,一直被太后钳制。他毒死了自己的母后,他成了全天下最大恶之人,为了权力,为了自己的私心,他毒死了自己的母亲,他每到午夜都会做噩梦,从床上汗津津坐起来,想到母后嘴角乌黑的血,死不瞑目的眼睛。母后小时候明明那么爱他,那么护着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逼他,他是个弑母的刽子手,他的手上沾满了血腥。

汉帝恐惧一个人回去,他害怕自己将失去最后的、唯一的、挚爱的亲人。伊尔丹率着部队在与汉朝接壤的幽州边境日夜咒骂,骂汉帝窝囊,骂汉帝胆小,骂汉帝比不上匈奴草原上的屎壳郎。骂汉帝不敢出来和他一对一对决,骂汉帝就是个怕死鬼,被十万多的重兵包围着也不敢和他打一仗,那些咒骂通过护卫的嘴中传到汉帝的耳中,汉帝脸色铁青,命令城门上守军对着伊尔丹射箭,漫天的箭雨到达不了伊尔丹退守的射程范围之外,伊尔丹骑在马上,对着城门上的守军狂笑:

“昭珏!!你就是个窝囊废!!!”

“阏氏根本看不上你这个胆小的草包!!阏氏只属于我们匈奴人!!”

汉帝气得面孔扭曲,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