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瓒瞧了他一眼,便说:“你别动。”
沈鸢便乖乖听话,仰着头闭上眼睛。
卫瓒伸手,轻轻从睫毛摘下了一缕绒花。
只是见沈鸢微颤的睫毛,和苍白的嘴唇,却带了几分不自然地撇过头去。
8
卫瓒其实早就该知道,沈鸢是不会听他的话的。
他不知沈鸢给那位皇帝写了怎样的一封信,兴许是歌功颂德,兴许是悔恨当初,总之圣驾降临了靖安侯府。
皇帝亲自来探望沈鸢这位宠臣。
卫瓒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人在军营,心脏窒了一瞬间,险些停跳,匆匆往靖安侯府中赶。
他到了府中时,皇帝已经离开了。
院里的人跪了一地。
他怕得厉害,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
见沈鸢只是神色几分倦怠躺在床上,并无异状。卫瓒仿佛脱了力似的,缓缓松了一口气,身体却倚在了门板上。
沈鸢对他笑了笑,说:“你怎的这样紧张。”
卫瓒几乎恼了他了:“沈鸢,你答应了我什么?”
沈鸢说:“我并没有动手,你放心罢。”
“他与我独处,却不肯靠近我。想来是知道,我并非善类。”
“没有十全的把握,我是不会动手的,平白无故带累了你。”
沈鸢起身时,才将枕中藏的短刃慢慢抽出,轻轻放到桌上,只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是……我本以为是有机会的,可惜了。”
卫瓒定定看着那短刃。
只觉得心有余悸。
沈鸢又慢慢说:“只是也并非全无收获,卫瓒,我一直对他做质子那段的经历有些怀疑……”
沈鸢话音未落。
卫瓒却忽得将他抱着了。
一时之间,沈鸢浑身都僵得像是木头一样,声带都木了,半晌才怔愣说:“卫瓒?”
卫瓒哑着声音,喊他:“折春。”
沈鸢沉默了片刻,摸了摸他的发顶,温声说:“卫瓒,我没事。”
“我只是想,已是最后了,再试着做点什么。”
“到底……没能成。”
9
卫瓒知道,这几日沈鸢问了一个又一个大夫,自己还能活多久。得到的答案都差不许多。
一年。
或许更短。
他不知道沈鸢得到这样的答案时,在想什么。
他也曾深夜远远看着沈鸢窗上的身影,度日如年。
侯夫人祭日那一天,他在松风院门口待了许久。
他不敢进去,徒惹沈鸢伤心。可除了这里,他无处可去。他在廊下坐了许久,直到那小黑猫百无聊赖坐在他身边,舔着自己的肉垫。
隔了一阵子,沈鸢走出来,瞧着他温声说:“进来吧。”
他进了屋子。
沈鸢什么也没问他,只慢慢替他倒了一杯热茶,轻轻叹了一声。
然后,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轻轻哼了一支小调,是江南惯用来哄孩子的。
卫瓒伏在桌上,肩膀微微颤抖了许久,渐渐松垮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着了。
醒来时,沈鸢正静静坐在岸边看窗外丝丝缕缕的火烧云,冲他微微笑了笑。
卫瓒知道,这样的日子,也不会有很多了。
10
沈鸢的生辰在春日。
卫瓒是到了松风院那一天,见到沈鸢在吃长寿面,才知道的。
那日春光正好,长寿面是知雪煮的,从头到尾一根、连绵不断,沈鸢吃得很认真。
卫瓒既来了,也要跟着吃一碗。吃过了,他问沈鸢:“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