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晋垂眉低笑,笑中,盈溢着不难察觉的温柔,那心思,显然已经飘去了其它事情上。

栖桐不敢再打扰,他极有眼力见儿地退出了车厢。

出了马车后,栖桐才猫下身子坐到车辕上,就听祝金兴奋不已:“那老毒妇终于要死了,可算要解我心头之限了,对了,你…说彭侧妃是打哪儿知晓,那梁旻对裴监司和灵美人干的那些事儿呢?”

栖桐摇头:“这事儿确实蹊跷,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祝金挥鞭赶马,爽快地笑道:“那就不想了,左右这天日终于要换,那几个堵眼的,好歹是要作茧自缚了,痛快!”

“对了,你刚才可有问主子,那岳小姐答应没?”

栖桐摸摸鼻子:“似乎…有进展。”

祝金一脸不可置信:“这意思是,还没拿下?”

栖桐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你急什么?主子既已打定主意想娶她,那就是骗,也要把人给骗回咱们府里去。 ”

祝金听过,再把声音压低了些:“娶了岳小姐后,要当真夫纲不振,主子受得了?”

栖桐:“夫纲振不振的,不得先有妻?如果没有娶妻,哪来的夫纲?”

祝金思索了下:“还真别说,你这话倒挺有道理的。”

要不是正赶着马,他简直兴奋得要直搓手了:“主子惧内什么模样,我还当真想不出来。”

栖桐揶揄道:“想什么美事呢?主子就算是真伏低作小,那也不是人前的事,还能给你瞧见?”

祝金嘿嘿笑了两声:“你这意思莫非是…”

二人俱是心照不宣地默默发笑。

栖桐压小声音:“我可什么都没说,胆敢取笑主子,被发现了,可有你受的。”

祝金倒是聪明了一回:“害,哪能呢?主子现下一定在回味方才与岳小姐的独处,哪来的空听咱们闲聊。”

栖桐忙不迭点头:“别说,还真是。”

*

赶在云影无光之前,岳清嘉被康宛妙晕晕乎乎地送回了府里,她走路时脚都在飘,被自己老娘叫过去时,人还是蒙的。

钟氏见了自己女儿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心情复杂得很,她叹了口气,还是开口问道:“嘉嘉,你告诉娘,你方才与博安侯府那位小姐去哪儿了?”

岳清嘉嗫嚅道:“就、就出去看了场戏…”

钟氏:“与何人一起?”

岳清嘉眼神闪避:“娘你刚刚不是自己都说了吗…”

钟氏追问:“娘问的是,除了康二小姐,还有何人?”

岳清嘉下意识否认:“没、没有别人。”

钟氏戳破她:“还想瞒着娘?如果单就你们二人,你何至于这幅心神不属的模样?”

今天绝对是岳清嘉人生中最怂的一天,两度被人逼到缩成鹌鹑。

钟氏知道自己定是猜对了,便也不绕弯子,直接了当地说道:“那博安侯救你几遭,咱们也不是那不念恩的人,且你爹爹了也说了,他虽有花名在外,实则稳健持重、材高知深、也是昆山片玉般的人才,按说,也是个不错的佳婿人选了,若他门第低于咱们,便是招作赘婿也是使得的,偏生他是个有爵位在身的皇亲…”

说着话,钟氏拖过岳清嘉的手,垂头见女儿指腹还沾了些墨迹,心里更是发愁,想着自己这女儿还是小孩子,只知道淘玩,如何能当得了那样人家的主母?

钟氏掏出帕子,默默替岳清嘉拭掉那点黑印,忧叹道:“博安侯府那样的门第,本就高咱们许多,若是、若是二皇子殿下…那他们府上的地位,可就越发尊贵了,若与这样的人家结亲,娘委实怕你嫁过去受委屈…”

嗯?这是说自己配不上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