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谦正暗自纠结,一旁的柳七则借着沈忘的话头?继续补充道:“再说回案子,今日我同沈兄前往案发现场,发现了一盆枯萎多时的杜鹃花,那泥土尚且湿润,显然前不久才灌溉过。而通过嗅闻土壤中残留的气味,我断定浇灌花朵的,正是我配给蒋小姐治疗癔症的药。可见,这?所谓的蒋小姐,压根没有疯病。”
“你瞧!”易微见自己猜得没错,得意地一拍桌子:“样?样?都合得上!”
“那既然都猜出来了,那咱们还等什么,我这?就杀它个七进七出,给这?历城县衙换换血!”程彻闻言猛地站起?身,作势向屋外?冲去。
舜井烛影(九)
沈忘驾轻就熟地一把扯住程彻的衣裳下摆, 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己?这位一根筋的好兄弟,知道他有勇少谋,点火就着, 见风就涨, 所以不急反笑道:“清晏,事情?尚未明朗,我们又没?有切实的证据,你还是好好歇着,莫要学戏文里的赵子龙了, 还血洗历城县衙,你倒是说得出。”
沈忘的语气轻柔明快,饶是程彻也听出了话中善意的调侃,当下不好意思地脸色一哂:“那啥……你要不让我去, 我就不去嘛!”
易微也乐了, 悄悄跟一旁紧张得握紧双拳的霍子谦挤眉弄眼?:“你看, 我说他是傻子吧, 你倒还当真了。”
程彻和易微这一番插科打诨, 倒是把原本紧张的气氛舒缓了不少, 沈忘不由得松了口气, 一直吊在心口的情?绪松懈下来, 一股难以名状的晕眩感却直冲天灵盖,让他整个人顿觉天?翻地覆, 陡然失却平衡感让沈忘沁出了一脑门子冷汗,眉头也不受控制地紧皱起?来。
“你怎么了?”胳膊肘被轻轻地撞了一下,沈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身旁之人,露出勉强的笑?容:“没?事, 就是昨夜里没?休息好。”
沈忘的脸色如?同浸了霜雪一般惨白,柳七自是不信,便伸手去探沈忘的脉搏。沈忘知道自己?身体有恙,生?怕柳七担心,可此时他被柳七和程彻一左一右夹在中间,硬躲是躲不掉的,只得反手一抓,握住了柳七的手腕。
“我真的没?事。”他微笑?着重复道。
二人在圆桌下方的这一来一回,又怎么能逃过易微的眼?睛,少女两眼?一瞪,像极了两颗刚被露水打湿的葡萄,她跟护主的小犬一般猛地把柳七的柔荑从沈忘手里抢了过来,发出一声近乎吠叫的抗议:“又干嘛!”
沈忘拿易微彻底没?有办法,只得好脾气地笑?笑?,双手一摊,以示清白。不过易微这一打岔,倒是让柳七不得不放弃了给沈忘号脉的举动,退而求其次道:“既然案情?已经分析清楚了,那我们便各自散了吧!我看沈兄的面色不是很好,还是早些?休息为妙。”
五人之中最有分量的柳七都发话了,大家也都轰然应着离开了房间,柳七故意留在最后?一个,在掩门时对沈忘轻声道:“我去熬些?汤药,你待我回来再歇下。”
沈忘心中一跳,一种醉酒般的飘飘然从胸膛涌出,激得他面上?泛起?两晕醉色,显得原本惨白的双颊多了几分健康的红润。他脚步虚浮地走?到书房一角的美人榻上?,用胳臂撑着头歪在上?面,眼?皮却不受控制地一下接着一下往下眼?睑上?坠。上?一秒,心里还想着要?等柳七来了,喝了药之后?再睡;可下一秒,沈忘便彻底堕入无意识的虚空之中,手腕一松,整个人彻底瘫在了美人榻上?。
再睁开眼?时,沈忘发觉自己?的手已经放在门扉之上?,正在做出推门的动作。沈忘一怔,将手缩了回来,疑惑地看向身畔四周。
这里已经不是历城县衙的书房,而是一处似曾相识的院落,周围弥散着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仿佛有了实体一般。沈忘转过身,身后?是大雾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