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也知自己?犯下大错,便从后院翻墙逃走。若不是今日看到告示,小人怎能料到舍妹替兄认罪……”
南铮重重扣头,视死如?归道:“小人罪该万死,还请青天大老?爷不要冤枉了舍妹南菀啊!”
沈忘静静地凝望着堂下扣头不断的南铮,目光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年那蒿草从中高高举起襁褓的少?年。这是又一次,他情愿将生的希望,留给南菀,以身为赎。
“既是有了新的证据与证词,本官还需细细查证,今日暂且退堂。”
一片“威武”声中,隐隐传来堂外百姓的议论。
“这南铮不都?自己?认了吗?沈大人怎么不判啊?”
“你没听沈大人说了吗,还得查,不能光听凶手的一面之?词。”
“要我说啊,抓紧判了得了,免得那算颠倒阴魂不散,想想都?瘆得慌!”
“可我觉得,这南家哥哥也算是替天行道,那殷择善死得该啊……”
“别天天你觉得你觉得,抓紧回家做饭去!”
议论声如?同秋日院中的飘落的金桂花瓣,拂了一身还满,沈忘在这闹哄哄的议论声中,向着大牢的方向缓缓走去,柳七快步跟了上来。
沈忘侧头看了一眼行在身旁的柳七,微微一笑:“停云,你为何不问?”
柳七沉声道:“压而不判,你心中自有计较。”
“若这计较与你心中的信仰相违背呢?”
柳七的脚步微微一滞,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沈忘未曾回头的背影:“仵作一职,为生者权,为死者言;为官之?道,当为国为民?,不知沈兄要违背哪一条?”
沈忘幽幽地叹了口气:“停云,你稍后便知。”
正说着,二人已?经踱到了大牢的门口,牢头急忙出来躬身迎接:“沈大人,有何吩咐?”
“半个时辰后去请霍师爷,本官要与柳仵作一道提审南菀姑娘,还需霍师爷听审。”沈忘吩咐了一句,便与柳七一同走向大牢的深处。
牢中的南菀此时早已?从官媒婆那里听来了消息,知道了自家哥哥敲登闻鼓喊冤一事,平静端丽的面容之?上出现?了罕有的焦虑之?色,她来回拧绞着双手,在牢房中踱来踱去,不时抬头看向气窗外那片狭小的天空,如?同困在笼中的飞鸟。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在幽长的走廊中回荡不绝,南菀倏地转身,看向正朝自己?的牢房行来的两?人。
“沈大人,柳仵作!”
沈忘微微颔首,坐在官媒婆搬来的椅子上,与南菀隔着一道铁栅栏,温声道:“南菀姑娘,我们前来的用意想必你已?经知晓了吧?”
南菀一怔,头缓缓垂了下去:“沈大人,民?妇并不知兄长在堂上说了些什么,但是兄长绝对没有杀人,还请大人明察。”
“南菀姑娘,你说南铮没有杀人,南铮也说你没有杀人,那这殷择善究竟是怎么死的呢?就像最初在堂上,你与黄四娘、杨五六三人咬定了并不存在所谓的‘奸夫’,那南铮又是怎么凭空出现?的呢?”沈忘的声音温柔和缓,似乎并没有因为南菀曾经的隐瞒而有丝毫的怨怼。
南菀垂眸不语,或者说她不知该作何解释,只能颤抖着注视着自己?膝前的地面,不发一言。
“南菀姑娘,你想说什么可以再在心中思量思量,本官倒是有个小故事想要讲与姑娘听。”
“曾经有一位大人物,他的发妻于他有恩,却无子,大人物深爱发妻,不忍令她伤心,却又不能断宗绝后,便娶了许多妾室,想要延续香火。可谁知,这些妾室生下的孩子往往不出半岁就夭折了,许多人都?说是这位发妻搞的鬼。大人物自己?心里也清楚,却又无法苛责,便只能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