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向程彻使了个眼色,程彻会意,他?本就看这疯老头有些不?顺眼,此番得了令便一个箭步冲到那胖老者身?边,出手如电紧紧按住那杨排风的烧火棍般凌厉的拐杖,怒声道:“县令大人在此,还敢放肆!”
“县令怎么了!就是皇帝老儿来了,亲爹找儿子也是在情在理!怎么着,你们还想杀我的头吗!”胖老者虽然拐杖被压住了,可气势却丝毫不?减,瞪着那双不?能视物的细长眼睛呶呶不?休地叫喊着,将嘴中的唾液尽数向着程彻的脸上招呼。
程彻左躲右闪,却还是被喷得睁不?开眼睛,易微气得直跺脚,奈何?手中还擎着灯笼为柳七照着亮,只得高声叫道:“疯老头,有本事你去阎罗殿找你那死鬼儿子啊!跟这儿发什么疯!”
“我不?信!你们这帮狐狸精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要不?是柳七拦着,易微差点儿就把手里的灯笼冲着胖老者的脑袋丢了过去。这时,乱哄哄一片的废墟中央,沈忘沉静的声音响了起来:“殷老丈,本官乃历城县衙县令沈忘,你可信本官?”
胖老者呼呼喘着粗气,空洞的眼神寻找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沈忘……那个京城来的后?生!?”
“正是在下?。”
“我听说你抓了一只修行千年?的狐狸,可有此事!”
沈忘脸不?红气不?喘,信誓旦旦地回道:“确有此事。”
胖老者紧绷的肩膀缓缓放了下?来,音量也减弱了些:“那……我暂且信你,你把吾儿择善喊来,我有话?对他?说。”
沈忘的语速放得更加和缓,几乎带着哄劝孩童般地耐心道:“殷老丈,方才?诸位没有骗您,您的儿子,殷择善殷大状的的确确葬身?火场,本官也正是为此事而来,还请节哀。”
一种夹杂着迷惑、不?解、愤怒、哀伤的复杂表情呈现在胖老者肥腻圆满的面容之?上,衬着他?覆盖着白翳的双眼,让他?整个人都展露出一种诡异的不?真实感。
他?猛地伸出另一只没有被程彻制住的手,紧紧攥住了沈忘的衣摆:“不?应该啊……不?应该……我儿子他?……啊!”
胖老者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突然,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公爹!”殷夫人的喉咙中发出一声悲鸣,扑了上来,程彻和沈忘也一人拽住胖老者的一只胳膊,止住了他?向后?摔跌的势头。
“公爹,公爹,你醒醒啊!”殷夫人颤声唤着,苍白的指尖不?断地抚顺着老人依旧起伏的胸口。
“他?没事,只是急火攻心,晕过去了,歇上半日便能行动如常了。”见此变故,柳七也赶忙上前,检查着胖老者的状态。
殷夫人泪水涟涟,不?多时就将胖老者胸前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谢沈大人,谢柳仵作,民妇的夫君已死,若公爹再出了事,民妇真的是万死莫辞了……”
沈忘叹了口气,道:“殷夫人,你先去照顾殷老丈,至于殷大状的身?后?事……可先停于衙门的殓房,待殷老丈的身?体平稳了,再将殷大状入土为安也不?迟。”
“民妇拜谢沈大人。”
在一众邻里的帮助下?,殷夫人柔弱却端庄的身?影行远了,殷老丈被抬在一块烧得漆黑的门板上,大半拉身?子还当啷在外?面,随着队伍的移动晃悠个不?停。那杨老丈虽然嘴上骂个不?停,但此时却依旧尽心尽力地帮忙抬着门板,时不?时将殷老丈垂向地面的胳膊向上拉一拉。
此时的火场废墟上,只剩下?了沈忘、柳七、霍子谦、程彻、易微与衙门一众常役。沈忘垂首看了一眼被白布盖住的殷大状焦黑的尸体,转头向柳七问道:“停云,方才?你想对我说什么?”
他?始终记得柳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