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蛰伏数十年的北狄大举入侵中原,来势汹汹,打了漠北众城个措手不及。幸有周家坐镇漠北,力挽狂澜,兵分几路驱兵救援。位于最北边的青州自古就受够了北狄的残杀,本就民心惶惶,又兼北狄此行誓要撕下中原一块儿肉,越战越勇,兵将疲于应战,城内一派颓败之象。

青州知府见此景象不顾下属阻拦,亲自上城墙同兵将守城,百姓动容,咬牙守城,不眠不休三日三夜后,北狄总算歇了攻势。

北狄歇了攻势那晚正是大风日,谢琅怕人纵火,不敢有松懈,但自从北狄来犯后他就没有好好歇息过,这几日更是不曾闭眼,他疲惫至极,靠在城墙上昏昏欲睡。

他咬了咬舌尖,逼得自己清醒,转头问身旁的将士:“可有烈酒?”

那人递来一个水囊,谢琅也顾不得那么多,拔掉塞子仰头灌了几口。

烈酒入喉,火烧火燎的辣意直入胃部,谢琅忍不住咳了几声。

旁边年纪较小的兵将见状笑了起来:“谢大人来青州这么多年还未习惯这儿的酒吗,呛得如此厉害。”

谢琅清醒了不少,也有精神说话了:“好多了,曾经的我才是呛得厉害。”

他伸手捂住左胸,刚才咳那几下崩开了伤口,此刻正往外冒着鲜血。

谢琅受伤以后怕伤了士气,只敢让人私下粗糙包扎了几下,这几日提剑砍人全靠咬牙强撑。

三人靠在城墙上,浑身血污,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今夜风大,吹散了云,天穹上露出一轮皎洁明亮的圆月,月华静谧,幽蓝的夜空一望无垠,边际没入一片黑暗里。

几日的同袍情让小将士对谢琅颇有好感,此刻沐浴在皎洁纯净的月光下,他绷紧的弦微松,忽然问出心中好奇已久的问题:“谢大人为何要来青州?”一般人都是削尖了头想调出青州,只有他自请调令来此。他们不太清楚谢琅的来头,只是隐约听说他家世显赫。

谢琅没答话,他便自顾自地灌下一口酒,叹道:“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做,来这儿做甚?”

他这样口无遮拦,旁边资历老的将领连忙踢了他一下。

小将顿时清醒,连忙准备打个圆场:“谢大人……”

他们动作一点儿也不小,谢琅见状笑了出来,无所谓地道:“你以为我不想在京里养尊处优地活着吗?”

这个答案出乎大家的意料,一时没人接话。

谢琅夺过他手里的水囊,灌下一口酒,咳了几声,抹了抹嘴角:“只是我曾遇见过一个人,她让我知道了这世间除了风花雪夜、纵情山水以外,还有边关苦寒。若是我不明白不知晓,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就算了,但后来她回来了,我也忍不住回来了。”

他说这话没头没脑的,但大家听得有些不是滋味,一群糙汉子也没什么细腻的心思,只能嘴笨地安慰道:“那什么,谢大人你挺好的,你来了以后,青州好了太多了。”

“是啊,你是个好官。”

谢琅闻言笑得更厉害了,他靠在城墙上,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边关月的那个夜晚,轻声道:“我这辈子负了太多人,覆水难收,唯愿不要再负了青州百姓吧。”

后半夜,北狄再次攻城。

眼看着快要受不住了的时候,天光初绽,晨光重新照亮大地之时,青州终于等来了援军。

谢琅几个日夜没合眼,身上又受了伤,一闭眼,足足昏睡了两天。

再次醒来以后身上已上药包扎了,意识回笼后谢琅赶忙起身,被进门的小将拦住:“谢大人再睡会儿吧。”

谢琅蹙眉:“不行,现在城内一片混乱,离不开知府,何况援军到了我还未与他见面……”

小将打断他:“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