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抬头去看祝兰蕙。

在她的记忆中向来坚不可摧的母亲的唇边挤出了一点苍白的笑容,却衬得眼底的血丝更加明显。

都说父母是挡在自己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对刚刚经历了外婆病危的消息的祝兰蕙来说,这次她奶奶的意外身故更是格外的令人悲痛。

这句别怕更像是祝兰蕙对自己说的。

沈嘉禾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我去买瓶水吧。”

祝兰蕙和沈先明忙碌了一天,中饭草草糊弄了几口,一下午滴水未进,也感觉不到饥渴和困倦。

“去吧。”祝兰蕙松开手。

沈嘉禾没走远,就在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

拿出手机付钱的时候,屏幕上多出了一条消息。

许司铎:“需要帮助吗?”

沈嘉禾看了几秒,点开来回复:“谢谢,不用了。”

付完钱,又跳出来一条消息:“节哀。”

沈嘉禾愣了一下,这两个字出现在她的聊天框里,让她有种陌生到无所适从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怎么得体的回复这两个字,索性就没有回,拿着水往回走。

祝兰蕙和沈先明站在一起,沈先明还是在打电话,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眶泛红,下巴上还长出了一点淡青色的胡茬。

不知道是不是沈嘉禾的错觉,她甚至觉得沈先明的白头发也多了一些。

沈嘉禾把水递给他们,祝兰蕙帮沈先明开了,他接过水看都没看,拿起来灌了小半瓶下去。

“……对,现在人还在医院,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之后把人接走……有劳。”

沈嘉禾安静的听着她爸爸一个个电话打出去,从租冰棺的一直打到开殡仪车的。

等沈先明挂断了电话,沈嘉禾才忍不住问:“灵堂里没有这些吗?”

沈先明抬手揉了揉眉心,“你爷爷不肯送去灵堂,非要在乡下老家里停灵,老房子都多久没住过人了……”

祝兰蕙拉了一下沈先明的袖子,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沈先明噤了声。

他父母虽然偏爱他大哥,但也没苛待过他,现在他母亲过世,着实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和他父亲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没等多久,沈嘉禾大伯带着她爷爷从电梯间里走了出来。

来的路上她大伯就给她爷爷打过预防针。

这会儿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口的玻璃看到里面盖过头的白布,也只是安静的抹了抹脸,手颤抖着按下门把手,走了进去。

大伯往里张望了一下,没跟进去,留在外面问沈先明什么打算。

沈先明把刚才自己做的安排一一说了,顿了顿问:“小睿呢?”

沈睿就是沈嘉禾的堂哥,比她大三岁,今年六月大专毕业,现在应该是还在实习。

大伯含糊其辞,“还在学校呢。”

沈睿就在本市上学,沈嘉禾这个远在燕州的孙女都已经赶回来了,他竟然还说得出沈睿还在学校这样的话。

祝兰蕙不满的说:“学业再重要,奶奶过世于情于理都要来的。妈从小到大最疼的不就是小睿?”

“马上就来了。”大伯立刻改口,“对了,既然停灵在老房子里,按照乡下的规矩,明天就要吃豆腐了……”

大伯顿了顿,抬头看向沈先明,“我们都是妈的儿子,那就是一样的,我虽然是做大哥的,但是这种事情也得看情况……小睿他在学校里谈了个对象,打算等明年就结婚,女方要求一套独立婚房,我们去年刚咬咬牙付了个首付……”

白事当前提红事多少有点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