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爸爸再见。”纪荷示意两个孩子道别。
江时念嘴巴甜,“爸爸明天见哦。打针不怕,念念帮吹吹!”
江倾轻笑出声,眼底本就几不可察的落寞瞬间散去,变得幽深迷离,“明天见。”
轮到江时年,这小男孩脾气随了纪荷,像头牛倔,到现在不肯喊他一声,一起玩时,勉强容许江倾靠近。
这会纪荷眼神催促,带着严厉。
“再见……”江时年跳下床,自己穿好鞋子,边走边回头地说了一声。
江倾和他对视,小家伙走得潇洒,他自己眼睛却像胶水恨不得黏住对方,“养儿防老?呵。”
这么自我嘲讽了一声。
纪荷抱着女儿在他面前又站了一会,念念左一声又一声爸爸,稍微安抚他。
“慢慢来。”纪荷说,“他性格其实像你,表面不在乎,心底热爱。”
不知是不是明天要手术,江倾自己也谨慎,难得眼神对视她,说了好几句话。
其中就有这么一句,“外冷内热没用。会走很多弯路。”
纪荷的心脏被他眼神扒拉了一下似的,那深藏的澎湃情感看得见摸不着,她一着急,眼前模糊起来。
接着,在自己不受控制的状态下,倾身,吻了他的唇。
他的唇和三年前一样柔软,不同的是气息野蛮,有着异乡尸山血海拼杀出来的匪气,天生的英雄蛊,她沸腾了。
接着,不去看他似乎裂开的眼神,抱着江时念,惊涛骇然般,夺门而去。
86. 蛊 那双薄唇,她日思夜想。
目送阮姐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后, 纪荷在医院南门找了一家宾馆。
条件一般般。
胜在出大门十米,就到医院。
房间昏暗,只有玄关小灯亮着。
纪荷从车里拿了备用衣物, 在卫生间简单冲洗,出来后套上睡衣,披头散发往床上去。
刚躺下, 想起没吹湿发,又掀被子一番折腾。
再次出来, 扶门框而站,看窗帘未合上的天空。
核心城区的天空几乎被遮天蔽日的建筑物和树荫吞噬, 灯火绚丽。
两栋高楼之间的窄巷,方窥得一丝丝浓黑天际。
纪荷漆黑的眸, 盯着那条缝隙般的天际看了许久,耳畔是窗外车水马龙。
突然想家、非常的想家。
这三年, 孩子没有得到正常的家,自己没有, 江倾也没有,一家四口全都没一个完整的家。
她回到床边坐下,从包里拿出治疗情绪的药物, 倒出一把在手心。
盯着这堆东西,无尽苦涩发笑。
接着, 将东西喂进嘴里,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
吃完后,喉管像是被堵住, 呼吸困难,再次扭头看了看窗外孤零的天空,起身, 走到锈迹斑斑、半截被商铺门头挡住的窗边,伸手,猛地合窗,拉好帘。
严丝合缝。
屋内安静一些。
她心满意足上床睡觉。
到夜里一点半时,纪荷仍然是睁着眼睛的,外面变得安静空旷。
核心城区的夜晚原来这么静。
没有繁华娱乐,只有人间沉睡。
她睡不着啊,这人间好像抛弃了她。
于是,翻包,拿安眠药,蹙着眉在微弱灯光下想,万一睡得太沉,闹钟叫不醒、错过手术怎么办?
这么想着就难堪笑了。
放下药瓶,躺回被子内,伸手,将颈间的项链拿出来。
昏黄壁灯和外面路灯一个色系,照着银色发亮的长链子,和坠着的一枚戒指。
戒指内侧刻字,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