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享挣扎着调整了一下呼吸,神识稍微清明了些许,意识到他正在一辆疾驶车辆的后车厢,而他的手脚都被牢牢绑着,难以挣脱。

成享闭着眼,以超越普通人的淡定,稳了稳心跳,缓慢艰难地挪到车厢边缘,撕开衣服内袋中的包装。

暮色渐沉,黄绿色的粉末从一辆不起眼的货车后车厢漏出,在地面上留下断断续续的轨迹。

随着天色黯淡,那些粉末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荧光。

……

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全黑了。成享浑身瘫软,被人粗暴地从车上拽下来,丢进一间破败的谷仓。

周围太黑,他又头脑发昏睁不开眼,几乎看不见周遭的环境,却听到几个人在门外毫不避讳的交谈。

“没想到成戮的弟弟这么身娇体软,像个小绵羊似的,和成戮一点都不像,咱们不如物尽其用……”

一群男女吃吃y笑的声音传来,像是黏腻的触手,能附着在人皮肤上。成享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另一个男人开口,声音狠厉:“别忘了正事。成戮不是铁面无私吗?咱们不如打个赌,看他会怎么对待自己染上毒瘾的亲弟弟?”

“雷哥说得对,”沙哑的女声带着颤抖的期待,“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他的弟弟吸毒过量,被我们一群人玩弄后,成戮的脸色了……”

七八个男女的笑声像无视物理防御的毒蛇,钻入人的衣襟肢骸,在寒凉的夜晚,让成享从身冷到心。

成享从小被哥哥教导,懂一些自保自救的小手段,可是也因为从小身体不好被保护在深宅,从来没见识过世间的险恶。

意识到这群人要对自己做什么,成享整个人都吓得僵硬,动都动不了。

不过他也做不了什么。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今天被这么一折腾,浑身无力又难受,就剩下最后几口气了。

他只能用残存的恐惧意识默默祈祷,这群坏人再多说几句话,多拖延一段时间,让他哥哥有时间循着他留下的记号找过来。

可惜,反派死于话多定律并不总是成立。

几个刀尖嗜血的毒贩子显然知道抓紧时间的重要性,只是在准备药物过程中随口聊了几句,随后再未耽搁,径直走进谷仓。

一个男人拿着注射器来到成享身边,蹲下。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恶臭,就像是死亡腐朽的味道。

成享本来在装晕,此时实在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无限恐惧又抗拒地盯着男人手里的针头。

他哥哥以前就是做缉毒的,他听说过,有些毒品,能转瞬将一个好端端的正常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如果变成那样,他恨不得去死。

他也不能不能像这群人说的那样,让哥哥纠结,让哥哥蒙羞。

他的残破身体一直都在给哥哥拖后腿。他一直都知道,但一直都不舍得离开这个世界,留哥哥一个人。他每次在鬼门关来回,都是因为怕哥哥难过,才用极强的求生欲撑着,回来人间,只为了再次看到哥哥温柔的笑脸。

但是这次,他不能再这么自私了。

为了哥哥无上的荣誉,为了不给哥哥的光明人生抹上污点……他该去死了。

成享深重起伏的胸膛,节奏缓慢下来,像是拼死求生的意念在沉寂消散。

他身旁握着注射器的男人却只当是他放弃了抵抗,邪笑着托起他的手臂:“不装了?这样才对,醒着和我们玩,才更有趣啊……”

成享撇开目光,不去看男人暧昧勾过他手腕内侧的手指,也不去看冷冰冰抵上他皮肤的针头。

男孩轻轻闭眼,眼角泛起一抹泪光。

他的生机在流淌,他自己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