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以为然,”秦放鹤一改对内的包容,虽然是笑着说,话里话外却显然没有什么让步的意思,“先帝在时,开疆辟土,这些地方都需要将士们屯兵镇守,马匹、车辆、火器、铠甲等等,都要银子?。再有原交趾新增海岸线,也要扩充水军,这些也要工部帮忙添置……”
一切恐惧都源自?于火力不足,我?大禄幅员辽阔,国家财政连年攀升,军费当?然也要跟着上涨。
涨!
“哦,这些朕也明?白,”盛和帝觉得挺有道理,但真要拨款,难免肉疼,不禁满怀希冀地问,“那么去岁可曾,可曾有结余?”
秦放鹤笑而不语。
不后期花完了再要就不错了,还结余?
想什么呢?
现任兵部尚书的傅芝都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
他虽然跟秦放鹤尿不到一个壶里,但不得不承认,有的事确实没有第二?种?意见:
屯兵这种?事,功夫就得下在平时,真到了要打仗的时候再给银子??
晚了!
落定(八)
孔姿清一行回京时, 已进腊月。
因今年新帝登基,各地多有交割之处,进京述职的官员甚众, 不乏拖家带口的, 车马行李甚多, 进城外驿馆都要排队。
冬日天黑得早,今儿又逢大雪,碎琼纷飞,十步开外就看不清了。
城外风似刀割, 滴水成冰, 早有驿吏挑灯候在路边, 提前为入京官员们查验文书、分段安排。
这里便也能?看?出人情冷暖捧高踩低来:官职高的, 亲朋好?友在朝中得势的,驿吏们便热络, 主动帮着?忙前忙后。
官职低的, 没有助力的,且雪地里等着?去吧!
孔姿清一行的车马停下,由随从提交文书, 那驿吏看?了?便喜道:“可是孔祭酒一行?小的恭候多时了?。”
又招手叫同伴上前帮忙接收文书, 牵马入内、引导住处。
话音刚落, 车帘微动,露出里面一张极俊美斯文的中年文士的脸来,“哦?有劳。”
又叫人打?赏。
“不敢不敢,阁老已提前赏过?。”那驿吏脸冻得通红, 说话都有些不流利了?, “小的们职责所在,已然?受之有愧, 如何能?再领祭酒您的赏呢?”
孔姿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面上泛起一点真实的笑意,“他给?是他的,我给?是我的。”
驿馆中最?多的就是底层驿吏,干最?脏最?累的活儿,拿最?少的钱,尤其遇到这样的坏天气,更是难熬。
早有桂生掏了?几?个红封出来,见者?有份。
众驿吏推辞不过?,只得受了?,喜不自胜,越发卖力周道起来。
孔姿清又指着?后头两辆马车说:“那是齐振业齐大人,因半路碰上,便一道来了?。”
“那可巧了?,”见他客气,那驿吏大胆笑着?说俏皮话,“阁老便是叫小的们等两位呢,如今一发来,小的们也能?省些事,偷个懒。”
孔姿清和齐振业本不在一处,但那个方向进京的官道就那么一条,中途遇到大雪耽搁了?几?日,也就赶巧凑了?堆儿。
因秦放鹤提前打?了?招呼,孔姿清一行便不必寒风大雪中排队遭罪,第一时间去驿馆内安顿下来。
官员述职也有规矩,除非皇帝单独下旨,不然?一律在城外驿馆等候,不得擅离。
而若陛下不记得你,即便述了?职,也未必能?面圣,统统交与吏部打?包一遭儿办了?,再胡乱叫你入城等着?,谁晓得什么时候重新授官呢?等三五个月的有,等三五年的,也有。
稍后孔姿清才洗漱更衣,便有旨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