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惯例了:
表字伴随人的一生,意义非凡,若在二十岁之前师、父俱全,通常世人都会请二人之中更有威望者赐下,一表对?晚辈的看重,二来?于晚辈的仕途也有益。
奈何?冉壹的生日刚好卡在秦放鹤松口和不松口之间。
以后者今时今日的地位,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放弃这个机会的。
眼见父母姐姐俱都一脸欣慰,阿姚不禁有些羞恼,“你们都不告诉我!”
众人便都发?出善意的哄笑。
阿嫖熟练地摸着弟弟的脑瓜,“实在是巧合,若你不折回章县,自然遇不到此人,说也无用。”
阿姚一噎,那倒也是。
我就是舍不得县学那几块地嘛!
他素来?豁达,很?少真?生气,得了这句解释后瞬间不气了,“父亲,您要收他为徒么?”
秦放鹤确实动了这个心思?。
但老实讲,胡靖和尤峥斗争的态势和发?展速度是他始料未及的,这直接导致他提前几年做了首辅。
升官自然是好事,但又不完全是好事。
落定(四)
冉壹这棵苗子很不错, 但跟阿姚凑在一起,就有个相当大的问题:
两人无论年纪还是科举进度,都太一致了!
这就意?味着, 两人?大概率会同场竞技。
作?为政治的绝对衍生品, 科举从来都不只是看学问那么简单的。
首辅唯一的儿子和弟子下场, 纵然是当权者?也会给三分薄面,更何况监考、阅卷官?
扪心自问,秦放鹤努力半生,都爬到这个高度了, 肯定?不愿为了一点所?谓的“自谦”而打?压自家后生。
他本非喜欢自苦作?秀之辈。
况且就算要苦, 也是苦自己, 折腾孩子算什么?呢?
给太低, 秦放鹤本人?不高兴;
给太高,天下文人?不高兴。
所?以二人?同时下场, 大概率会有一人?被拿来表态。
这个表态, 可能拔高,也可能压低。
但无论哪一种,都是对其中一人?的不公平。
现在秦放鹤要做的, 就是想办法?避免这种“相对”不公。
他想过让二人?错开, 但治标不治本, 况且考试这种事其实很?微妙,个人?经历、心态,前一晚的睡眠、饮食,当日天气, 当年考题, 甚至个人?临场发挥等等,都需要一点运气。
万一这一届让阿姚去考, 偏偏出的考题是冉壹擅长的,如之奈何?
又或者?这一届高手?如云,下一届却菜鸡互啄,自然影响排名,又当如何?
所?以秦放鹤没急着开口收徒。
疯狂的计划需要强悍的承受者?,他要再看看。
冉壹的沉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像忘记了赐字一事,只专心窝在客院中做学问,一有机会便向秦放鹤请教,如饥似渴地汲取着。
就连阿姚都忍不住问:“之前你曾提及川越客,如今到了父亲跟前,怎么?不问?”
冉壹便笑,“话本而已,不过说说罢了,终究不是正道。”
之前他一度怀疑川越客就是秦放鹤的笔名,因?为二者?之间某些微妙的韵味实在太像了!而且都是章县出来的,未免太过巧合。
但等他寻根究底,确认了那几个话本的问世时间后,又把这种可能推翻了:
若照时间来看,秦阁老必须要在十岁之前就完稿,但这可能吗?
并非冉壹质疑对方的才华能力,但人?的一切思维、行动都需要契机,需要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