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拖着!
这一拖就到了七月初。
一个国?家?的事真得太多了,多到哪怕再猛烈再匪夷所思的案件,不出两个月,就会被人忘到后脑勺。
就在连秦放鹤都险些忘了刑部大牢里还压着一位昔日同僚时?,那边忽然托人递了个口信出来:
“程编修说,他想见见您。”
谁知秦放鹤的表情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不去?。”
来人懵了,“啊?”
流星(二)
人来时秦放鹤正练字, 听了这话?,笔下未停,头也不抬, “可有刑部公?文?”
自然是没有的。
不然刑部也不会只派一个不入流的小官, 在休息时间穿着便服鬼鬼祟祟请自己过去。
果不其然, 一听这话?来人就?有些尴尬,赔笑道:“这个……是他私底下想见见旧日朋友,说几句要紧的话?。”
“他是甚么身份,还是你以为本官是可召之即来, 挥之即去的?”
莫说如今程璧已是戴罪之身, 革职查办, 就?是平常, 秦放鹤也比他高了足足一品两级!
我乃朝廷正六品翰林院修撰,天子近臣, 一无公?文, 二无手信,叫我过去?
哼,也要掂掂自己够不够分量!
轻描淡写一句话?, 来人就?迅速涨红了脸, 额头微微见汗。
他已经隐约意识到?, 这趟恐怕来错了。
“不敢不敢,大人息怒……”
“他德行有失,深负皇恩,我早已与他割袍断义, 无话?可说, ”秦放鹤淡淡道,“他若有, 只管在公?堂上讲吧。”
程璧此时叫自己过去,目的无非就?是那么几种:
陷害,其实这个不太可能,因为成功率不高,还有可能连累妻儿。
忏悔?追忆往昔?让自己帮忙求情,还是当个明白鬼?
抑或是良心发现,吐露一点与金汝为的暗中交易?
无论哪一种,到?了这一步,秦放鹤都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况且这样避着人见面,很有可能落到?卢芳枝等?人手里,成为日后的把柄。
左右自己也没有把柄在程璧手中,他让自己过去自己就?过去,他算老几呀?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来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收了多少银子啊?”秦放鹤冷不丁问了一句。
那人鼻尖上就?沁出汗来,嗫嚅着说不出话?。
秦放鹤放下笔,抓过一旁的帕子慢条斯里擦着手,睨着他冷笑,“我竟不知朝廷什?么时候改了规矩,刑部竟成了他们的后花园了,什?么人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那人已经笑不出来了,面皮犹如皴裂的老树皮,干巴巴抽搐着。
秦放鹤从书桌后面绕出来,慢慢走到?那官员身边,意有所指道:“如今看来坊间流言果然不假,刑部……还真是油水衙门。”
年初天元帝对六部构成进行了小范围调整,如今便是卢芳枝掌管吏部,董春管户部,而?刑部尚书兼阁员,正姓尤。
那小官一听,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登时冒出冷汗来,他顾不得多想,慌忙告饶。
“下官该死,原是下官贪心,此事?确实与阁老无关呐!”
刑部油水确实不小,每每有人犯了事?,里里外外的,总想有人见一面、说点话?,动?点手脚,这都是惯例,只不能拿在明面上讲,更不敢当着尤阁老的面讲。
这一回他也只当像往常一样,收了人家银子便出来传话?,本以为是个轻省活计,却没想到?这位年轻的秦修撰如此难缠。
其实之前他也隐约听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