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转热,林羡玉穿得单薄许多,一身豆青色的罗衫,衬得皮肤雪白,像一颗小小的新鲜出炉的青稞团子,内里是软糯的豆馅。

他?的罗衫和赫连洲满是污泥的单衣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怕林羡玉沾到灰,往后退了一步,这动作却被林羡玉误解。林羡玉嗡声说:“谁让你来的?这里是我?的地盘。”

他?一低头,额前的碎发就落了下来,赫连洲微微抬手,想把他?把碎发拂到耳后,可手上也脏,便悬在半空,然后缓缓收回?。

“我?只是不想看你糟蹋了种子。”

林羡玉“哼”了一声,嘟囔道:“你一个北方人怎么知道种菜?说不定被你搞过一番之后,我?的小白菜就再也长不出来了!”

赫连洲没有回?应。

他?的心里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可是他?没有经验,对面又?是一个心智未开的林羡玉。

实在是无?奈。

他?略过林羡玉走上回?廊,径直去了前院,留林羡玉一个人在檐下气地直跺脚。

等阿南回?来之后,他?心不在焉地和阿南分析了赫连洲的播种步骤,林羡玉频频走神,阿南便催他?上床睡觉,林羡玉歪倒在床上发呆,阿南出门倒水。不一会儿,他?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告诉林羡玉:“殿下,明月不见?了!”

林羡玉立即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兔舍里只剩羌笛一只。

林羡玉和阿南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不见?明月的踪影,林羡玉急得团团转,眼?泪都快出来的时候,他?的余光突然扫到一行?爪印。

是明月的爪印。

林羡玉循着那印子一路往前,先是穿过回?廊,然后进入通往前院的巷子,林羡玉正?要往前走,却发现,爪印断在半路。

他?抬起头,看到了禁室的大门。

门锁竟是开着的,林羡玉心里一咯噔,他?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果然看到明月在禁室门口的小院子里吃着羊茅草。

“你胆子也太大了!”林羡玉攥紧拳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这么馋?后院没有草给你吃吗?非要来这里吃草,我?都不敢来!”

可是明月没搭理?他?。

没办法?了,林羡玉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之后,他?决定只身犯险,把明月救出来。

一脚刚踏进院子,他?陡然僵住。

禁室的窗子竟然溢出了微弱的烛光。

赫连洲在里面!

他?下意识想抱起明月就逃,可下一刻,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低喘。

极其压抑,极其痛苦。

林羡玉听得眉头猛皱,心不自觉疼了一下。

赫连洲怎么了?他?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要不要进去看一下?

林羡玉陷入天人交战,左右为难,进去就会被赫连洲责罚,到时候半月的禁足估计要延长到半年,可是不进去……

赫连洲病死在里面了可怎么办?他?还等着赫连洲帮他?回?祁国呢!

最?后,后者?占了上风。

林羡玉放下明月,慢慢走到禁室的小门门口,门上的铜锁也开了,他?推门进去。

看到了正?拿着弯刃匕首往自己的肩头刺的赫连洲,他?浑身都是汗,肩头的单衣渗出血来,可他?看起来却不觉得疼,表情反而轻松许多,喘声渐轻。

这一幕把林羡玉吓得失色,僵在原地。

听到脚步声,赫连洲猛地抬头。

林羡玉这一次没有害怕,他?冲上去喊:“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

赫连洲赤红着眼?,像是不认识一样,盯着林羡玉的脸看了许久,回?过神怒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