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送信弟子心神一颤,抬头只见妙烟身后跳出一位红衣女子。

那女子腰别软鞭,柳眉飞扬,眼尾细长上挑,气势凌厉。

原来妙烟身形高挑,裙摆与臂纱飘扬,正好挡住她娇小身形。

前者穿蓝,后者穿红,一个像沉静的湖水,一个像燃烧的红莲。

送信弟子躬身行礼:“陈师姐。”

被她一瞪,立刻改口:“大小姐。”

宋潜机恍然,难怪面熟,原来是掌门虚云真人的独女,陈红烛。

如今华微宗还未有衰微之气,陈红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比人间公主尊贵,也比公主脾气大。

她冷冷打量宋潜机:“你就是刚才递字条给我爹的外门弟子?”

宋潜机:“是我。”

陈红烛轻哼一声:“不知你写的什么昏话,害仙子这一整夜的琴曲,都白弹了。”

她说着责怪,却瞥向妙烟仙子,眼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妙烟神色不变:“明夜此时,我再来重弹。”

说罢翩然而去。

两个送信弟子满脸茫然,听不懂她们说什么。

宋潜机心知肚明,却只能装不懂。

原来妙烟是来给虚云那老头调息的。

也对,妙烟的师父望舒仙子,与虚云多年至交好友,妙烟本人也与华微宗颇有渊源。

妙烟修习“天音术”,乐声既可助阵杀伐、扰乱心神,也能安抚暴|动灵气,助人调理内息。

虚云突破化神失败后,境界不稳,又不愿让外人知晓,便深居简出,极少见客。

但登闻大会在即,各派齐聚华微宗,虚云表现得再低调,总要露面几次,才能免遭猜疑。

他想借天音术尽快调息,只得让女儿以思念闺中密友为由,请妙烟来华微宗做客。

今夜宋潜机一张字条,虚云心绪忽乱,使妙烟的天音术无功而返。

宋潜机理顺前因后面,忍不住用“怜爱傻子”的眼神看了眼陈红烛。

妙烟白弹了,倒霉的还不是你爹吗?

你高兴个什么劲?

妙烟不是你表姐吗,你俩能有多大仇?

陈红烛不期然对上那目光,怔了怔。

她若与妙烟同行,人们总是只看妙烟。所以她讨厌跟第一美人并肩走路,要么走在前面,要么落后几步。

但这人不一样。陈红烛想,他看妙烟第一眼就皱眉,看我却充满怜惜之意……

华微宗弟子看我,总是害怕畏惧,师兄和爹爹看我,总是宠溺纵容。

荒唐,我何时轮到一个外门弟子来可怜?

她双颊飞上一点胭脂色,随即大怒:

“放肆!你看什么看!”

宋潜机垂眼笑笑:“失礼了。”

“你笑什么笑!”红衣少女一鞭子抽上白玉栏杆,声音清脆。

桥下五色鲤受惊,在云海间跳跃。

宋潜机也不跟她计较,只是收了笑。

两位送信弟子见状,对宋潜机万分同情:

这人本来就是为倒霉兄弟孟河泽出头背锅,终于奇迹般求得一线生机,若此时被陈霸王莫名其妙抽上一鞭子,还真没地方讨公道。

高个的壮着胆子说:“大小姐,他只是个外门弟子,第一次进主峰,什么规矩都不懂,请多担待。”

矮个子的也帮腔:“掌门真人,还在等……”

“闭嘴!”陈红烛不耐烦打断,瞪着宋潜机道:“别再让我看见你! ”

红衣少女晃着鞭子,疾步快走。

奔出二十三步,忍不住停下,回头望了一眼。

那人背影渐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