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若非为情所困,喝酒昏沉,一定是成名最早、举世无双的天才。

等哪位长辈看好他,要为他主婚,他便为她拍着桌子说,不稀罕,我已经有师妹了。

鹂英想到此处,忍不住发笑。

但她年纪轻,如幼鸟出巢,懵懵懂懂,尚不知这种心绪因何而起。

棋鬼见多识广,心里有数,看了一眼低头发笑的女弟子,悠悠开口:

“我也觉得妙烟一般般嘛。你看我这徒儿,名声不显,只是因为她不爱出风头,其实论才论貌,论天赋出身,哪样不如妙烟?”

鹂英双颊飞红,低声道:“师父谬赞,我万万不敢与妙烟仙子相比。”

她本自由烂漫,无拘无束,却突然扭捏起来,丝毫没有刚才打赌,让人喊她小姑奶奶的神气。

“有什么不敢比?”宋潜机直直盯了她片刻,大着舌头嚷道,“你只要真诚对待自己、对待别人,就比妙烟强千倍、万倍!”

鹂英嗅到他一身果酒香气,脸色红得比喝醉还厉害,低喝:“混账话。”

宋潜机茫然:“我只说句实话,怎么就混账了?”

“我不是骂你混账,我只是……”鹂英急道,“别人说什么,你都当真?!”

那个女修让他吃了多少苦头,他才凡事都从自己身上找不是。

一念及此,眼泪不受控制,扑簌簌落下。

宋潜机大惊。

怎么哭了?

他看向老大爷,目光求助。

却见大爷微微一笑,撒手不管,似喜闻乐见。

宋潜机顿时头大。

何青青找他哭,孟河泽找他哭,纪辰找他哭。

现在连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也哭给他看。

算活过的岁数,他能当对方祖宗爷爷,怎么好意思欺负人。

宋潜机忙道:“我混账我混账,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向你赔罪,你莫哭了。”

“你为什么道歉?”鹂英也不管师父在一旁,哭得更厉害:“你这种性情,难怪要被女修骗!”

宋潜机心想,我道歉也不对?

讲不讲道理啊。

“那你说要如何,小姑奶奶。”

鹂英挂着满脸泪,眼珠一转,不知他平时怎么追那位女修的。

可是像话本中那样,花前月下,吟诗作对,讨美人欢喜?

她耍赖道:“你给我唱首歌。”

宋潜机苦笑:“我不会。”

“你给我讲个笑话。”

“我也不会。”

鹂英跺脚:“你给我作首诗,不许再说不会了!”

“我确实不会,打油诗行吗?”

鹂英连忙点头,将簪花小笔递给他。

宋潜机握笔想了想,在石桌上落笔,一气呵成:

“拟将春风添醉酒,平生万事恩怨休。”

“天下英雄谁敌手,求仙不如”

写到最后三个字,石桌被摊开的一册手札挡住。

上面是鹂英方才记录的棋谱,墨迹未干。

鹂英正要拿开碍事的手札,宋潜机却不愿笔意中断,便直接写在她手札上:种土豆。

噗嗤一声,少女破涕为笑。

“求仙不如种土豆,种土豆是什么呀?你胡写的对不对?”

宋潜机笑道:“不是胡写,我真的种土豆。”

鹂英正要问你为什么种这个,忽听山腰响起嘈杂人声、脚步声。

“宋师兄,你在吗?”无数声音高喊,惊飞鸟雀。

黑暗中,火光蜿蜒如长龙,一路延伸上山顶。

“我在这儿。”宋潜机喊了一声,对乘凉大爷道,“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