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一次时疫会直接要了柔则的命,可能性倒是不大。毕竟太医院眼下虽未找到根治的方子,但是很快就能研究出初步控制病情的药来。

好歹也算后宫里的小主,若是病倒了,太医不能坐视不管。

只不过这疫病凶猛,就算柔则死不了,一旦染上了也够她脱一层皮。

何况宜修本就打算这一世把她留在深宫慢慢折磨,现在倒是不急着要她的命。

江福海将准备送去承乾宫东暖阁的物件都整理好,安排了一个年轻面生的小太监送过去。

如今胤禛虽解了柔则出入承乾宫的限制,然而自从她被降位后,也没了什么出门的兴致。

她被罚俸了整整一年,若没有母家的贴补,早就在宫中难以度日了。

只是身在皇宫,多罗格格再怎么暗中接济,到底还是有许多不方便顾及得到的地方。

比如柔则一个月前就派锦画去内务府禀报,她住处的桌子需要修补,原先用的茶具杯口也缺损了,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内务府的人却丝毫没有动作。

宫里多的是见风使舵之人,柔答应落魄,皇后娘娘又不喜她,内务府的下人们见了,个个都想着怎么变着法子搓磨她,以讨皇后的欢心。

至于乌拉那拉氏,现下在朝中无人,有世家大族之名却无什么实权,多罗格格虽心痛女儿的遭遇,却也只能憋在心里。

毕竟胤禛一朝登基,早就不再是最开始那个默默无闻的皇子了。谁人不知雍正帝杀伐果决,连自己的亲手足都是说囚禁就囚禁。

现在就算借她多罗格格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向从前那样,有一丁点放肆。

自时疫在京城四起,又传到了紫禁城里面来,每天都有各种人染病离世的消息。

柔则每日窝在自己的东暖阁里,惶惶不可终日。

宜修的吩咐是让各宫每日于晨起、午时和黄昏各熏烧一次艾草,然而柔则恨不得一天恨不得烧上八次,只是苦于份例不够罢了。

“小主,内务府的小太监来送香包和艾草了。”锦画在门口掀开了帘子的一角,通传道。

柔则见有人进来,忙用沾湿的帕子死死捂住了口鼻。

她听到锦画的话后眼睛一亮:“让他把东西放下就快走,然后你去命人把艾草烧上。”

不一会儿,锦画端着香包和茶具进来了。

柔则接过香包,掂了掂份量,撇了撇嘴说:“皇后真是小气,如今时疫这般严重,为什么不多用些药材?”

锦画劝说道:“小主,如今皇宫上下那么多人,都在佩戴着香包驱疫呢,哪里有那么多药材够分呀?”

柔则悻悻的移开了目光,不满道:“本主怎么能和那些奴才们用的份例相提并论?不够分,就先拣着给主子们分。”

她美目一转,打量了手中的香包一眼,对锦画说:“对了,那些在廊下伺候的粗使宫女太监们,你把香包都给她们分发下去了吗?还没分完的话不如从她们那份里留下一些,先给本主用。”

锦画暗暗无语,还是耐心的和她分析利弊道:“小主,这香包里的药材份量都是太医院配好的,您不必担心。”

她越说越对自己这个小主感到心寒,顿了顿,才继续说:“何况那些粗使太监宫女们平日里接触的人多,更有感染的风险,万一他们染上时疫,咱们承乾宫不就更危险了么?”

柔则咬了咬嘴唇,面上还是一副矜傲的表情,然而锦画所言,她也渐渐地回过了味儿来。

的确,万一承乾宫真有奴才染了病,自己平日还被他们伺候,岂不是被传染的风险更大?

她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然而却不愿承认,自己方才一时冒失导致了判断失误,嘴上仍还在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