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她的伤,近一月中,她伤了两次,都?是他尽心照顾。他那样多的公?务,府中那样多的奴仆,他若不是自愿,现成的借口,甚至无需借口,谁能奈他何!

隋棠确定他对自己好,是真的好。也?当真如?承明他们所言,他对自己有些动心。

可是怎么就突然?摊牌了呢?

她倒是想和他挑明了。先?从阿弟处拿了保证,再让他承诺永远为臣,与阿弟君臣和睦相处,共匡天下。

总不会是他看出了自己心思,心悦自己到了拱手献之一切的地步?

隋棠想到这处,差点要笑出声。

这比她开口说服他一击成功更?加天方夜谭。

……

绞尽脑汁一日,最后只能归结于,蔺稷认为她脑子一般,心思不敏,不会在一句话上?多思多虑。

隋棠暗自叹了口气,待醒来走一步算一步吧。

于是,便是此时此刻,她醒过来。尚不知是何辰光,只伸手摸索,在榻畔触到一人。她顺着臂膀摸上?去,摸到耳朵,额头,发冠,又?倒回来触到面?庞,便再也?不能挪动自己的手。

因为蔺稷将?它拢在了他的掌心,贴上?他颊畔。

行?云流水的动作,让隋棠的心跳一下剧烈起来,伏在枕上?的半边面?庞格外红热。

“醒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沉的,还要说下去,却被咳嗽声打断了。

“着凉了吗?”隋棠摸他额头,被他推开。

“有一点,晨起喉咙有些疼。”他将?她的手塞回被中,唤来兰心吩咐,“殿下醒了,也?退烧了,好生照顾。这几日我宿书房不过来了,省的传染给殿下。”

隋棠正欲张口,但一时想不到说什么,人有些发愣,却闻他的声音再度落下,“殿下记得送膳!”

“孤这般还要给你?送膳?”

“又?不劳您亲来,再说我不是为照顾您才着凉受寒的吗?”

隋棠无理反驳,哦了声。

蔺稷走后,隋棠愈发觉得自己想多了。不想蔺稷,她便忍不住想隋霖。

原是和蔺稷无差别的行?事,她能接受蔺稷所为,自然?也?没?有资格去斥责胞弟。只是未曾想到,她和胞弟间竟是有分?歧的。

隋棠觉得无力而迷茫……

五日后的晚膳,蔺稷过来与隋棠共用。他风寒好了,隋棠后背还贴着药膏,肿胀未消,但也?好歹可以起身下榻,慢慢行?走。

蔺稷不让她走,只吩咐司膳将?膳食挪来内寝,两人在东侧间窗下用过。

屋里烧着地龙,辨不出气候冷热。

但蔺稷说,外头下雪了。

“才落的吗?”隋棠问。

蔺稷颔首,“才落下,地上?还没?白。”

隋棠拢了拢身上?的披帛,“孤不喜下雪,太冷了。”

她想起在漳河的日子,一到冬日路上?便可见到冻死的人,被雪埋的尸体。

蔺稷道,“臣也?不喜欢。”

他想起的是前世?二月,天降大雪,隋棠死在落雪后的第三日。天地白茫茫一片,竟是提前给她佩的缟素。

隋棠自不知他缘故,但闻他也?不喜,忽就有问题欲问之。

她想问,“君为贵”和“民为贵”,他择哪一处?

然?转念一想,若是暗子告诉了他前头勤政殿中事,他不说真话,只随她所择,岂不无甚意思!

遂闭口咽下了这事。

只闻他话语道来,“明日我要前往西山广林园,此去半月有余,殿下照顾好自己。”

十一月廿三乃冬狩开始,今日已经廿六了,隋棠想起来。

对于四季狩猎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