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短暂的舒适而噙起?了一点笑?。

蔺稷在琉璃灯盏昏黄的灯光下看她?,或许是他的错觉。

但有一点,他很肯定,便是在此时此刻,品到了一点耳鬓厮磨的味道。

夫妻两世,到今日,他才头?一回用心照顾她?。

她?原也不是很好照顾的。

譬如?给她?腋窝揉敷时,她?实?在太过敏感,根本碰不得一点,抬起的手臂在帕子碰到腋窝时,瞬间便缩了回来,又?是夹紧又?是推开,闹得被褥中热气全散了。强控她,她?竟还?会使出一些市井妇人的计量,又?挠又?抓。

蔺稷垂眸看被扯开的衣襟口,骤然添出的两道红痕,还?有下巴颈处刮去的一点皮肉,在一些特殊时候且算了,说不定他还?能心甘情愿凑上去让她?多挠两下,但这会也太亏了。他将被衾拉来给人?裹得只有一个脑袋在外头?,放弃了柔敷腋窝,只一个劲擦拭耳后。

……

第五日午后,隋棠的体温降下来;第六日晌午,彻底退烧稳定下来。人?有些醒了,但是体力不济,人?也疲乏,便依旧躺着不曾下榻。

这日晚间,蔺稷没有再来。

从白马寺回来的这些日子,长泽堂内寝侍奉隋棠的人?,一直只有蔺稷一人?。以至于六七日过去,蔺稷回来自己的卧房,人?有些发昏。

直待用过药,沉沉睡了一个下午,人?才有些回神,握拳松掌间感受到几分力道。其实?以往行?军,几天几夜不合眼是常有的事。但自八月在鹳流湖受伤后,他的体力便远不如?从前,人?也容易疲乏的多。且每每这等时候,他总会心悸,心口发疼。

已?近日暮,林群给他切脉确定无碍后,正理药箱准备离开。抬眼忽见他往左手虎口的伤疤上正在倒一味药。

药味刺鼻,林群眉心跳了跳,赶往上去拦下,问是何药。

“董真怎如?此大意,把这等药给司空?”林群看清那药,脸色都白了。

蔺稷手中拿着的是一瓶消肌蚀骨粉,如?此洒在伤口上,以后疤痕难消不说,若是撒多了直接腐蚀皮肉,破败得更厉害。

“这伤口不是你说咬得太深,十有八九消不掉了吗?”蔺稷撒了薄薄一层,然后又?轻轻吹掉,只余些微粉末在上头?,从书案抽来折扇来回扇着,“董真说过这药的利弊,我有数。”

蔺稷瞧着伤口上已?经不见粉末,稍有微微疼痛,便是已?经吸收了,遂合了合眼道,“你拿走,反正我用得差不多了。”

林群难得失了礼数,抓来药气鼓鼓走了。

“等等,把外间那人?传来。”

蔺稷还?在看伤口,上面清晰留有两排牙印,一排在手背,一排在掌面。他撑了撑手掌,手上肌肉绷紧,五指抻直,一时间不由皱了下眉。

虎口处依旧隐隐作痛。

“还?真是下死口咬!”蔺稷暗自嘀咕,放松手掌,目光如?水脉脉,全部凝在上头?。不自觉抬首至唇边,启口吻合,唇齿间交缠。

敲门?声是这个时候响起?的。

“进来!”他的声音还?带着落吻牙印时的低沉轻柔,然抬起?望过来的眉眼,已?经如?朝局里战场上、如?世人?口中相传的那般冷冽威压。

兰心受不住他一眼,“噗通”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