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蔺稷还是听清了,她说, “一会我也给三郎敷药。”双眼依旧阖着,手在他胸前红痕上摸索。
“老实些。”他将人抱回枕上,拍开她的手, 给另一只膝盖敷药。
却见那?处已现出淡淡的青紫色, 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些, 手施巧劲将膏药贴上揉化。心道,下?回还是回来榻上,至少垫着床褥, 或者让掌事们在地上多?铺一层厚实些的氍毹……
他目光落在屏风后的那?张黄花梨书案上,又凝视她抵头紧靠过的屏风,再看西侧间妆台处的秋千架,再往里便是净室汤泉……
一时间喉结滚动,尤觉掌心微烫,回神收力不再按揉,只拿了竹片小心将药粉刮落在她膝盖受伤的皮肉上,然后换来温湿巾帕敷好,待巾帕稍凉掀起观之,药粉彻底化散,遂用干巾拭过,使之干爽透气,终藏入被褥中。
“好了,轮到?你?了。”他收起膏药,一手拿过一旁那?个?止痛消痕的圆盒药粉,递给隋棠,一手将衣襟散开些。
“听到?没,换你?”抬眸望去,妇人不知?何时已经睡沉了。
蔺稷看了她一会,丢开药盒,落了帘帐。
躺回枕上时,还不忘拉来妇人一只手摸了两下?自个?的胸膛,道她是个?“骗子”。
隋棠皱眉要抽回手。
男人没放,将那?只手搭来腰间,自己向人靠去。果然,妇人自然熟稔地缩入他怀里,搭在侧腰的手直接搂住了他后腰。
搂得紧密扎实。
……
春光尽时夏花绚烂,隋棠翻阅完蔺稷脉案,入伏后已是无脉案可看。因为人就在她跟前,无病无灾,生龙活虎。
这年八月,天?高气爽,蔺稷在邺城东郊十里修建的金虎台已经初具规模。这处主要为两处用途,一则供教化之用,蔺稷计划要将青台搬来这处;二则为检阅城外军马演习之用。
用蔺稷的话说,仗要打,但文教不可废,人才需紧跟其后,节节培养。
自然,开工至今才九月有余,按照司工处计划,至少还需一年,方可真正竣工开放。而?如今蔺稷过来,便也只带了隋棠一人。
只说与她散心。
二人拾阶而?上,登上金虎台最高一处殿宇,举目远眺。
放眼可见萧萧落木,漳河水涌。而?从远观镜中观之,漳河上正有人在修建水利。这处乃继建造金虎台后,第二项实施的政务“引漳八渠”,今岁二月正式开始动工。
引漳八渠主要是以漳水为源的大型引水灌溉渠系,灌区在漳河以南,渠首在邺西二十里处,相延十里内修建拦河低溢流堰八道,各堰都在上游右岸开引水口,设引水闸,共成八条渠道。同时漳水浑浊多?泥,可以灌溉田地,提高产量。如此一来,既可预防洪灾,又可灌溉农田,乃实打实的利民之举。(1)
【若能沿河多?种树,多?设堤坝,洪水便能少些涌上来,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但有力气能种树的男人都被征去军中了,当官的也没人拿银子来修堤坝,灌农田。以往没有田种粮食所幸还有两棵果树,这今后不知?哪年才能再结果。】
【人力可以预防的天?灾,却没有提前准备,如此酿成的灾难,便算不得天?灾,依旧是人祸。】
多?年前漳河洪灾,百姓的话语萦绕在隋棠耳畔。而?隋棠眼前浮现,乃多?年前,贵人塑菩萨的场景。
衙役驱民众凿土挖泥,抱石搬运,说是城中贵人要塑奉一尊药师佛。
时有白发老媪一路跌追,抹泪跪求,“我三子已被征入军中,效力贵人,十余载未归,生死不明。如今老翁又被征去做苦役,留我老妇独在屋中,一家裂作?三四处,要如何活?”
“滚滚滚!” 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