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吾儿道你狐媚惑主,专房专宠,有?何错?即便话不堪入耳,又何须以死抵命?”

“孤要他一条命都是轻的。”隋棠冷笑,扫向四?下陪审的官员,听审的百姓,“孤既是天家女儿,皇家公主,孤再狐媚要如?何惑主?”

“试问谁是孤的主?”

“蔺相吗?”

“难不成,你儿认为蔺相是主,孤是臣?你儿何意?”

“想造反吗?”

隋棠话至此处,殿中所有?人?都变了?神色。虽然这处属臣十中八|九都有?反心,但毕竟齐家天子仍在,蔺稷再步步紧逼,也不过是加爵拜相,位极人?臣。

是故那二人?之?话,一则对齐皇室大不敬也;二来乃陷蔺稷于不臣之?地。长公主何其无?辜,做了?此局的池鱼!

诚如?公主这会还?在言语,“江北一带好不容易才由蔺相平定,九州一统。你儿那话,可是要让蔺相落人?口实,是要天子同?丞相君臣不和?是要南地诸侯同?伐蔺相?兵乱再起?”

一席话,句句维护蔺稷的名声,更是问的诸人?汗如?黄豆滚滚而下。

而此间神色最惧、呼吸最难者,唯蒙烺是也。

此番他操作种种,对蔺稷叛心自是没有?,但存试探之?心。

若是蔺稷愿意收下女郎,他自也多层巩固。但若不收,一可中伤隋棠名声,二可催逼蔺稷。

他确实专门择得“狐媚惑主”这四?字,想着只要蔺稷不出声不作为,便是认可这四?字。蔺稷认可这四?字,便如?隋棠所言,乃是自认为主,天家为臣,现了?他不臣之?心。如?此即可挑拨他们夫妻,又可催他快行谋反之?举。

离间他夫妻二人?的种子已经种下,蔺稷的态度他也已经得到。是故本来这事已经过去,却?无?论如?何没想到,这长公主竟然将事挑于台面上,以阳谋杀了?那二人?,还?拉了?蒙乔下水。

而长公主能?如?此为之?,显然蔺稷与她不曾有?嫌隙。

他们确实未生嫌隙。

隋棠的目光这会投向了?蔺稷处,与他四?目相视。

外头的话传了?那样?久,他不理不压制,她听来总是难过的。但她想,他怎么就舍得让她难过!

思来想去,慢慢有?些想通了?。

如?果说他不给她断绝这流言是反常之?举,那么他在这期间还?对她做了?一件反常的事。便是隔三差五带她来政事堂旁听。

彼时理由是后院书房未置,为儿郎的老师入内不方便。但丞相府那样?多亭台楼阁,何必非要将她带到政事堂!

隋棠思至此处,便有?了?一个?大胆猜测,会不会他想将让她参及政务?

而隋棠,本身也想从后院走出来。

从决定留在冀州开始,从摘下十八籽菩提手钏开始,从交付了?自己,从想要一个?孩子开始,隋棠便也开始想要他的权力。

她愿意对他付诸自己的情意,也相信他对自己的情意,但是她不能?只仰仗这情意活着。

他有?生身之?母,有?同?胞手足,有?从小立下的志向,有?随他一起起家征伐的同?袍……

而她,只有?他。

岁月漫长,谁也无?法?保证来日。

她交付九成,留一成清醒和自私于己身,掺杂一成算计于他身,当不过分。

所以她频繁出入姜灏处,寻出散播者,设了?这场局。昨日,就算没有?蒙乔,她也会杀了?那二人?。连着今日这场状告也是她让姜灏派人?将这两家人?怂恿而来的。按蒙烺的意思,当该息事宁人?了?。

而她就是要闹大这事。

事大,由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