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人一定会押着他答应的,也绝不会给他自寻死路的机会。

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还要让袁绍清楚地意识到,他此前自以为的高高在上、众人敬仰、从属效力,原来是这么一番空中楼阁一般的存在。

现在这座高楼被乔琰的强兵铁骑撞碎了根基,当即垮塌了下去,也就浮现出了其本来的面目。

他像是刚刚被人从梦境之中唤醒一般,又喃喃地说了一句:“愿循此法。”

“好!”乔琰合掌一拍,回道:“倘若河北世家和你袁本初都没有这个异议,那便按照这等法子来办。”

“方才你等已说了,冀州本为叛逆,朕领兵来平,世家资财尽为大雍所有,理当不再归属于你等,我这便让人前去查抄。”

“余者劳作所得交与汝南袁氏计数上缴,直到能将那笔粮食偿还完毕为止。”

她忽然抬眸朝着在场众人的后方看去,说道:“沮公与和审正南为河北名士之冠,理当为其余众人做好表率才对?”

众人连忙随之回头望去,这才看到,在这大殿之外不知道何时已多出了数人,或许已在殿外看着里头的情景有一段时间了,其中正包括了早前就被俘虏的沮授审配等人,连带着身在此地的,还有……袁绍的三个儿子。

袁绍手中握住的那一把麦子忽然落了下去。

再没有比眼前这出还要尴尬的处境了。

哪怕明知道他选择应允这等交易筹码,乃是为汝南袁氏留下活命的有生力量,在被一贯以来都被他俯视的儿子这般看着,他几乎要将自己的后槽牙给咬碎在当场。

然而身处于乔琰这方的大胜之势威胁之下,就算是他都没有这个反抗的余地,更何况是他的那几个儿子。

反倒是沮授一把推开了身边钳制住他的人手,走到了袁绍的跟前,在将他搀扶起来后朝着乔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大雍陛下若是想要折辱我河北士人,便是看错了我等甘与汉室共存亡之心。”

“昔年您也曾经说过,蠹虫生于桃李,实难幸免,怎能将沮鹄、审荣小儿之言当真!既今日您为胜者,我等为鱼肉,领死而已,何来什么苟全求生之事!”

这出突如其来的辩驳,让在场的河北士人脸色具是一变。

沮授要做此为国捐躯之事无妨,可为何非要拉上他们!

所幸,乔琰似乎并未因沮授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而生出什么不悦的表现,反而在此时饶有兴致地观望了一番在他说出这番言语之后在场众人各自迥异的神情,这才开口问道:“审正南也是这个想法?”

审配沉默地站在原地了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