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说呢……

“我可不负责做媒撮合,既然是要向昭姬求亲,让他自己去说。也不必告知昭姬,他已经先来我这里征求过一次意见了。”

否则谁知道会不会对昭姬的决断造成什么干扰。

年轻人的事情交给他们年轻人自己考虑。

历史上的昭姬和卫仲道,因后者的早夭而分离,如今两人都已接近双十年华,若的确相配相知,乔琰也没必要对此做出阻拦。

卫仲道自己都提出来了可以入赘,又不影响昭姬的女官生涯,无疑也是个好消息。

乔琰虽并不打算强求下属都不能是嫁人,就比如刚在益州立下战功的王异便是赵昂的妻子,但有人做出些改变,给出个范例来,实是让人能有另外的一种选择。

见卫觊还愣神在原地,乔琰抬眸问道:“愣着做什么,他难道还指望我去替他求亲不成?”

“当然不是!”卫觊连忙回道,“无论能否求亲成功,我都先替仲道多谢君侯成全。”

都说长兄如父,他这个兄长做得可着实不大容易。

但当行出乔琰书房的时候,卫觊又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容。

若非当年他决定前来见一见乔琰,只怕仲道的病症拖延到最后,只能落个病故的结局,也无法遇到对他而言的良偶佳配,河东卫氏,也无法有今日这个发展局面。

他实是在彼时做出了一个最为正确的决定。

等将消息告知于仲道后,他便启程前往洛阳去!

“洛阳?”

汉中的一处平屋内,面上有一道划痕的少年忽然闻听这个决定,愕然抬头朝着坐在他对面的夫妻看去。

自光熹三年的八月里他从刘协变成王安,从汉室的傀儡天子变成一个樵夫之子,他所过的日子纵然清贫,却不知要比他在早年间过的提心吊胆生活舒坦上多少倍。

对刘协来说,在长安为董卓所挟持的日子都已经是对他而言有些遥远的回忆了,更何况是中平六年之前的洛阳记忆。

可此时,这个地名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以一种格外猝不及防的姿态。

听到养父说起有意搬迁到洛阳去,他甚至在心中涌起了一股恐惧的情绪,夹杂其中的则是对洛阳已生出的陌生。

他强装镇定地维持着夹菜的动作,朝着养父问道:“为何有搬迁到洛阳去的决定?”

他们在汉中不是好好的吗?

汉中的那个造船厂虽因将大多数人员都转去了海陵,变得不如原先人多,但他们的木柴和山珍随着汉中的发展也不愁卖不出去。

生活在山中的情况,让刘协少有接触到山外的群众,就算有的话,也绝不会将他这个面有伤疤的年轻人和曾经的长安天子联系在一起。

可到了洛阳就不同了!

洛阳民众数十万之众,就算他们可能湮没在人群中显得极不起眼,也难保不会遇上故人,将他的身份给辨认出来。

而刘协一点都不想面对这样的结果。

这何止是意味着他此刻所能享受到的平静生活将会被顷刻间打破,也意味着……

意味着在他看来坐在皇位上极为称职的刘虞,也会面对起两难的处境。

不,应该说,他若回去,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刘虞,甚至是对扶持刘虞登上皇位的乔琰,都不会是个好消息!

到时候将要由谁来坐在天子位上呢?

刘协并不觉得自己非要做这个天子。

这数年间从他的养父那里透露出的消息,和他在汉中亲眼见到的景象,都在对着他传递着一个信号

现在的天子很好,扶持着天子的那位大司马也很好!

并不需要他的存在来给这些人造成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