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媒婆给她相了一门亲事,男方是另一个寨子的村支书的孙子,给了她家丰厚的彩礼,但这些东西她见也没见过,因为那是父亲将来要留给两个弟弟结婚用的。

所以,是用她的卖身钱,成就两个弟弟,让他们成家吗?

也怪不得不让她走了,她走了,谁给弟弟们卖身存钱呢?

她16岁就嫁人了,当年就怀上了一个孩子,17岁就成了一个孩子的妈妈,难产,差点就死在了床上,但是隔年,她的丈夫又让她怀上了一个孩子。

对于生育,对于她自己器官,她从来就没有决定权。

对于她自己的人生选择,她同样也没有决定权。

17岁,当她躺在床上满身污秽,陈妮妮在做什么呢?

她一定穿着干净优雅的裙子在贵族学校里学习,有和善的知识渊博的老师给她上课,放学后,也一定是由昂贵的汽车接送回家,在漂亮的大房子里跟爸爸妈妈撒着娇。

那样的人生,定是五彩缤纷的。

陈妮妮21了,还单纯美好得像个小姑娘,澄澈明净。

而她才19岁,就觉得生命已经停滞了,人生不管从前还是往后,都是一片黑暗。

她是腐烂的橙皮,是长毛的豆腐乳,是馊掉的浓汤,是无论多么炙热的午后也依旧昏暗阴湿的长满苔藓的角落,是不应该来到这人世间的一抹孤魂。

当初还不如就不看那些书好了,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美好,也就不会惦记着了。

夏花突然感到一阵悲怆,胸腔堆积着千言万语,却无处可说,无处发泄。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眨着眼不想哭,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于是便抬头仰望繁星密布的夜空。

星星的光芒无法比拟月亮的,她的视线自然移到皎白的圆月上,拼命眨着眼将眼泪逼回去。

在泪眼朦胧中,她看着月亮散发的残影,心底不由得问道。

“月亮你能看到这世间的一切,所以,这一切都是命吗?是因为我命不好吗?”

眼泪从最终还是从眼尾滑落,直直滚入鬓边,地上那抹被拉长的黑影晃动着,显得那么卑弱、无助、绝望。

“夏花快回屋,小齐在哭了,快来喂奶。”

男人浑厚的声音传来,吓得夏花猛地一抖,她赶紧擦掉眼泪,”欸”了一声后,急急忙提着空空的木桶往屋子去了。

*

山里边昼夜温差大,白妍没敢让陈妮妮脱光了衣服站在水桶边泼着水洗,怕她着凉。

两人被熏黄的灯光笼罩着,两人的剪影虚虚地映照在墙上,亲近地互动着。

白妍让陈妮妮伸手,她就把手举过头顶,好让衣服脱下来。

在水雾蒸腾中,白妍将毛巾浸湿,拧得半干后给她擦身,擦完后立刻用厚实的大浴巾将她整个裹住擦干,然后给她穿好衣服,再才是脱掉裤子给她洗下边。

“我自己可以的。”

白妍给她洗澡的方式,很像夏花给她大儿子洗,陈妮妮感觉像是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有些不好意思。

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冷白的纤细手臂,一双修长的手被热水浸得发红,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吸饱了水的毛巾。

双手反向用力,毛巾里的水淅淅沥沥地流出来,滴进木桶里,清澈的水面上一时间多了无数个凹陷的小圆点。

将毛巾拧得半干,随后轻轻拍了一下陈妮妮的手,示意她将手放开。

“你洗得太慢,会着凉的。”

“噢噢。”

陈妮妮嚅嗫着应了一声后将手松开了,攥着自己衣服的下摆,拉高,露出圆圆的可爱小肚脐。

小肚子鼓鼓的,稍稍蠕动了一下,还发出一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