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他松开手,慌忙捋自己的头发,然后是衬衫、裤子,直到确认他是体面的,才敢把目光投向高准。高准蜷缩着,湿漉漉的眼睛大大地睁着,他是无辜的,可看起来那么胆小,好像一张口就要说出“对不起”,对不起是他引诱了方炽的心魔。

方炽朝他伸手,想把他从躺椅上拉起来,他却恐惧地瑟缩了一下,马上又怕方炽不高兴似的,笨拙地握住那只手,颤抖着朝他挨过去。方炽顺势就把他抱住了,很轻,怕他有创伤经历方面的联想:“吓坏了?”

高准在他怀里发抖,半天才说:“没关系。”

方炽圈紧手臂,力道不自觉增大,他又想抚弄他了:“晚上你会更害怕吧?”

高准不出声。

“要不……”头脑一热,方炽竟然说:“你可以来我家。”

高准心头狂跳,全身的血好像一股脑冲到了头顶,幸福得甚至有些晕眩。

“不过只有一张床,我们可以头和脚倒着睡,毛巾牙刷什么的在路上买,明天陪你回去取睡衣。”

“真的?”高准怕惊醒了这场意外的美梦,放轻了声音,试探着抱住方炽的背脊:“不是骗我的?”

“不骗你,”方炽要到办公桌去取纸和笔:“但我们得先把治疗完成。”

高准不放他:“今天不治了,不行吗?”

方炽让他逗笑了:“我认识你,就是为了治疗你。”

高准这才松手,等他把纸笔拿来,一倾身,又贴到他怀里,方炽很无奈,无奈中又带着点甜蜜:“之前你说,被进入是你最恐惧的时候,”感觉怀里的人剧烈抖动了一下,他马上搂住他的肩头:“如果你的恐惧可以分级,你觉得比那稍次一级的恐惧是什么?”

高准表现得很不配合:“我们不说这个了不行吗,”他开始不安地扭动:“我想去你家,现在就去……”

“不治疗,就没有我家。”方炽像吓唬小孩子一样吓唬他,高准沉默了一阵,被迫就范了:“大概是和男人在一起。”

方炽被他牢牢束缚着,只能用一只手记录:“说详细一些。”

“就是……”高准把脸贴着他的左胸,听着他心跳得一起一伏:“像是Justin那样,碰我或者离我很近,我就非常害怕。”

方炽做记录的手停了停:“那和我呢?”发现这个问题问得不合宜,他纠正过来:“我是说……像我刚才那样对你。”

高准不假思索地答:“除了你之外。”

方炽好奇了:“那我刚才那样……欺负你,在你的恐惧表里,处于什么位置?”

“你是在欺负我吗?”高准的语气透着惊讶。

“你觉得……我在干嘛?”

“你在惩罚我啊,因为我不听话。”

笔尖深深扎进纸面,方炽觉得糟了,高准这是把他摆在主导者的地位了,在病人的世界里,那意味着绝对的控制权:“我只是你的医生,没有权利惩罚你。”

“不,我做的好的时候你奖励我,你生气了,一定是我哪里做错了。”

方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用心理学的术语说,这叫权力滥用,在他的治疗中从没发生过,因为他一直避免操纵病人:“你看着我。”他把高准从怀里往外剥,却剥不动,高准像长在他身上了,黏黏地不分开。

“以后不要惩罚我了好不好,”他哀哀地求:“你刚才的样子……很吓人。”

方炽心里又乱又疼,他能说什么呢,只能温柔地说“好”,轻拍高准的后背:“我们接着刚才说的,在你的恐惧表里,我排在哪儿?”

高准嘴唇滑润,一张一合间濡湿了方炽的衬衫:“有时候在最上头,有时候在最下头。”

方炽觉得那里刺刺地痒:“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