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的哼声变了样,时而短促时而深长,有吴融的,也有张准的,两个人是黏黏搅在一起的,一个狂暴地掠夺,一个缠绵地因应,这不像演戏,而像是真的做爱。甄心一把捏扁空空的纸杯,往地上一摔,站起来扭头走了。
导演和工作人员紧盯着监视器,没人注意他,张准和吴融痴缠着,紧紧叠在一起,像两条出水的鱼,绝望地摩擦着彼此。吴融的鼻子压住张准的咽喉,演得把自己都要迷醉了,就在他将要沉沦在这不得解脱的快感中时,耳边忽然传来几不可闻的呻吟:“心……甄心!”
欲海翻覆中,吴融知道他喊错了,但并没听清他喊的是谁,虽然收音器收不到这么小的声音,他还是骂了一句:“我操,老子要死你身上了!”
然后用滚烫的嘴唇堵上了张准微张的嘴巴,这是个搜肠刮肚般的吻,吴融自认,他亲老婆都没亲这么疯狂过,几乎是用这个吻和身下的人交换了魂灵。张准两手抱上他的头,开始哼得很大声,胯骨有节奏地往上顶,一边摆动一边往吴融怀里贴。
这是最后发力的时刻,整台卡宴剧烈地震动着,车外的机位分别对准了车头车尾,这时陈正森突然要加戏,周正马上去安排演员,吴融只听耳机里说:“吴老师,再坚持一下。”
“操,老子他妈要射了!”也不知道是台词还是说给导演听,他使起最后一把力气,把屁股颠得更狠更重。
很快一男一女两个演员从电梯间出来,搀挽着,男的显然喝了酒,跟女的打情骂俏,走到卡宴附近,那男的指着车:“玩车震,不要脸!”
借着酒劲儿,他要去扒窗户:“开好车了不起,有钱人就是变态!”
女的拉着他,他还非要看,一个机位跟住他,另一个机位对着副驾驶窗口,男的做出吃了一惊的样子,踉跄着奔回女友身边,朝地上吐口水:“册那,两个男人!”
两人骂骂咧咧走远,卡宴又大力晃动了两下,慢慢不动了,导演耳机里只剩下意犹未尽的喘息声。机器还亮着,吴融撑起上身,居高临下看着张准,粉红色的脸蛋,意乱情迷的神色,他把他散乱的头发往后梳:“报案的时候,可别说老子没把你操爽!”
他啪啪拍打他的脸蛋,像欣赏战利品一样把他的裸体从上到下浏览一遍,陈导摘下耳机喊:“Cut!”
吴融连开车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手上黏糊糊的,是张准的,他的射在张准腿上了,他偷偷往那腿间看了一眼,他把他蹭得通红。脱下卫衣盖在张准身上,吴融光着膀子把手在裤子上揩了揩,推开车门,一着地腿都是软的:“赔大发了,拍打戏都没这个累!”
门砰一声关上,张准一个人瘫在车里,工作人员体贴地没有过来,隔着贴膜的车窗,他再次往监视器那边看,甄心没在那儿,他摁着额头骂了一句:“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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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炽不停看表,离高准的预约时间越来越近,他完全没有准备好,左手是厚厚一摞关于男性性侵害的案例报告,右手是女性遭遇性暴力后患PTSD的临床资料,不出他所料,国内根本没人整合过这两个领域,他面对的是一整片学术空白。
强暴……他从没把这个词和高准联系在一起,他接触过被强暴的女性病人,太清楚这个词的内涵,它不仅代表着强迫、屈辱和丧失贞操,更多地代表着肢体暴力、生殖器损坏和传染病,当然还有来自外部环境的歧视,最后才是心理创伤。
高准被强暴了。这句话对他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让他觉得心肺缺氧,头脑麻痹,连手都是冰凉的,那个漂亮的高准,那个骄傲的高准,被男人用粗暴的手段……他想象不出来,拳头重重砸在办公桌上,现在才明白了那些颤抖,那些眼泪,那些欲言又止,高准说过,他怕被他瞧不起。
方炽扯下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