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送去医院,但最终还是于事?无补。而?魏勇,那个罪魁祸首,自?私自?利地逃逸,最后一次听说他的踪迹是出现?在了S市,所以?,我考了那里的大学。”
他的呼吸慢慢急促,额头上冒出细汗,声音极低,像是在咬牙切齿地说:“温热的感觉在我怀里慢慢消散掉。当时我在想,如果能让她?活过来,我做什么都愿意。如果有人能救她?,我恨不得当场给他嗑十个响头。但是没用,死亡是救不了的。山里没有回应祈祷的神,只?有那些?装模作样的骗子。喝符水和跳大神,能把一条命叫回来吗?不能。”
姜津静静听着,咬紧牙关,没有打断他,目光里掺杂着非常复杂的东西。
“我给她?取名叫魏桃,不只?是这里有几棵桃树。你应该不知道吧。那么多地方,为什么别处栽的都是梨树,而?唯独这里是桃树?因为两?种果树不能混栽,病虫害会非常严重。梨树和桃树本来就应该天?各一方,我过得那么苦,希望她?下辈子能过得完全相反,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不要重蹈覆辙。我捏造了一个虚假的家庭,里面?有一对虚假的父母。但你可?能不相信,我其实一直都觉得,魏桃如果活下来,就应该是我平时在宿舍里描绘的那个样子。”
又来了一阵风,从他们中间穿过,同时吹得桃树叶子作响。
“十岁开?森*晚*整*理始,家里就剩下我一个,自?己睡觉自?己做饭,就这样慢慢长到了高中毕业。你知道我收到S大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多么高兴吗?”回想起来那一幕,魏黎第一次在他面?前身体发颤,把自?己的脆弱表现?的一览无余,“一点也不夸张,我当时手都在发抖,那么多年?,我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这一刻。我想大叫、翻滚、从山崖上跳下去。一个跟这里完全没有关系的城市和未来对我热情地敞开?怀抱。一切都很幸运,我去S市,正好罗禹招人,见我聪明机灵,就这样留下来了,慢慢就攒下来不少的钱。”
姜津神情一动,其实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也是跟他相同的反应。他终于短暂地从令人窒息的家庭氛围中逃出去了,得到喘息。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太想去过一个正常的生活,普通人的家庭我要努力去作假才能得到。我跟罗禹说我母亲重病,父亲在外打工,我得赚她?的医药费,正好又戳中了罗禹的心窝,于是他经常照顾我。我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辞,总结来讲就是家庭多么凄惨,但跟实际相比,我捏造的根本算不上什么。
“在学校里,我利用人性漏洞包装自?己,但没给任何人造成损失,他们从我身上都获得了好处。等?价交换,你也许觉得我太过投机取巧,但社会底层法则就是这样的。
“姜津,甚至我有的时候也会羡慕你,起码亲人都存活于世,不像我,虽然有那么多的朋友人脉,但他们喜欢的都是‘魏黎’,而?不是真正的我。有些人也真的非常讨厌,我还是得关心谄媚他们。到最后,习惯成自?然,我把自?己锁在了套子里,分?不清心中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说到最后,魏黎的神情哀恸,甚至滑下来眼泪。
姜津心中一震。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魏黎哭,在过往印象中,眼泪似乎跟魏黎绝缘。
他从不脆弱,从不抱怨,做什么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
可?是现?在,四下无人,面?对的是坟堆,身旁的是对他知根知底的姜津,举头三尺也没有神明,他终于卸下伪装来,诉说完所有的秘密,安静地落泪。秋风把眼泪吹落,在夕阳的照射下亮晶晶的。
从始至终,姜津的手攥了又松,犹豫好久,最终还是放下警惕,伸出手来,要去抚摸那人颤抖的肩背。
在触碰上去的前一秒,魏黎突然转头,刚刚的悲伤一扫而?空,眼里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