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医生后,杨开远知道待会儿宋持风要是看见自己来了,再看见宁馥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自己的小心思肯定得露馅儿,于是索性把保温桶交到宁馥的手里:“宁小姐,你刚才听见医生所说的了吧?我的那个山庄,待会儿还有点儿事儿,所以之后这一系列艰巨的任务就麻烦你了。”
前有杨开远,后有“白大褂”,宁馥此刻已经完全被唬住了,将病房里的那位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男人当作不悉心照料随时都会枯萎凋零的小苗。为了不让宋持风有心理压力,宁馥还特地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才重新回到病房。
病房里,宋持风已经扣好衣服的纽扣,正坐在病床上。他刚才好像听见了杨开远的声音,但当时医生正在同护士讲这种典型的刀伤缝合的情况,三个人围在自己的身边议论伤情,令门外杨开远的声音也变得模糊难辨。直到看见宁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进来,脸上干干净净,没有泪痕,但与她出去之前相比,明显眼眶更红了两分,宋持风才可以确定自己应该没有听错,估计是杨开远刚才在她的面前又添油加醋地胡说八道了一通。以前“故事大王”忽悠宋星煜的画面顿时浮现在脑海中,宋持风不觉眉心一紧。
“宁馥,杨开远跟你说了什么?”只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宋持风还不知道杨开远编了什么。
宁馥却像怕宋持风再一次隐瞒自己似的,只低头拧开保温桶的盖子,把里面分层的小饭盒拿出来,说道:“宋持风,我这段时间正好没什么事儿,你也不用一直麻烦杨先生了。”
她说完,俨然不准备听宋持风狡辩,直接舀了一勺饭送到他的嘴边:“刚才医生说你一直在无效养伤,所以这一周你先不要起来工作了。我会看着你的。”
宋持风本来已经准备坐起来吃饭,又被她一句话顶得笑着躺了回去:“宁馥……”
“张嘴。”
“……”
下午,宁馥回到出租屋里收拾了一点儿贴身衣物和日用品带到医院。病房里,宋持风也已经给她加上了一张看护床位。到了傍晚,二人一起吃过晚饭后,宁馥拿着宋持风的毛巾进了洗手间。宋持风直接打电话向杨开远兴师问罪。只是宋持风还没来得及逼供,宁馥又拿着温热的湿毛巾出来,走到床边,表情严肃,好像自己是准备擦拭藏于佛罗伦萨美术学院中的大卫雕像的工作人员。
宁馥:“衣服是你自己脱,还是我来帮你?”
宋持风这次是真的被宁馥的话噎到,匆忙挂断打给杨开远的电话:“宁馥,我可以自己来。”
倒不是他矫情,只是在伤势没那么严重的情况下,骗小姑娘给自己做这做那,确实不太舒服。宁馥也不说话,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不断拉锯,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仿佛两条无形的藤蔓在空中相触、纠缠、拉扯。
半晌,宁馥的语气柔和了下来,带着一点儿诱哄的味道:“毛巾要凉了,宋持风。”
宋持风深吸一口气,在她的语气柔和下来的那一刻,终于落败:“宁馥,我的情况真的没有杨开远说的那么严重。”宋持风又好气又好笑地解开衣扣,衣襟从中间往两边敞开,露出坚实的胸膛,“当时他冲过来亮了刀,我就抓住他的手腕了。”
只是对方好歹是个男人,加之除了蛮力之外,还有向前冲的惯性的力量,宋持风并没有完全制住对方的动作。腹部被刀刃划开的那一瞬间,宋持风的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念头保护内脏。之后,宋持风被送到医院,刚才来查房的那位医生给宋持风做完缝合,还在感叹宋持风在雷轰电掣之间能做出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正确选择:“真是万幸!还好只是拉开了皮肉,要是真的捅进来了,那就真难办喽。”
宋持风还在试图解释,但这一刻,宁馥的眼里只有他那被纱布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