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夜风有点儿凉,吹得小姑娘脑袋后面的小发包周围一圈都是炸开的绒毛,宋持风刚刚特地多带了一件外套出来,披在她的身上:“怎么了,心情不好?”

宁馥刚好像在发愣,听见宋持风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她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很多时候心情不好也不会被周围人发现,但宋持风好像总能碰巧察觉到她这些微小的情绪,让她感觉很惊奇。

“因为你眼睛里没有光了。”宋持风垂眸,注视着她的双眼,“你高兴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

宋持风第一次见到宁馥眼里的光,就在那场酒会上,在她侧眸看向另一个男人的那一眼中。

那一刹那,他用璀璨夺目来形容亦不过如此。

他当时端着高脚杯,酒动、心动。

他就像是黑夜中的飞虫,总会本能地靠近光源。

那天酒会结束后,他已经把校庆那天的行程空了出来,也如愿在台下再一次见到了那一束光。

说白了,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碰巧,不过就是他钟情于此,才格外留意,小心呵护罢了。

“有吗?”宁馥还没从别人嘴里听说过这回事儿,又觉得宋持风说得有点儿肉麻,小小地抿了抿唇,“不过真的没什么事儿啦,已经解决了。”

虽然她感觉距离散伙饭好像已经过去了很多天,实际上不过是昨天发生的事情罢了。

今天宁馥一觉醒来,林诗筠和马慧欣已经在她们寝室的小群里把时慈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骂了个遍,班上还有很多和她交情还算不错的女孩私发消息安慰她,说不管怎么样都相信她不可能是那种人。

宁馥逐条回复过去,感谢她们,把时慈的事情暂时忘在了脑后,直到刚才泡完温泉,看见时慈接二连三地发过来十几条微信消息,才想起他还在联系人列表里。

时慈一开始问她在哪儿,后来看她没回就发来很多道歉的消息,对那天喝醉酒之后说的那些话,对那天他妈说的那些话,每一条都很长,看得出很着急,中间还夹着错别字。

要换作之前,宁馥就算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也会耐着性子看完他每一个字,再进行思考和回复。

但刚站在更衣室里,宁馥感觉把聊天记录从上拉到下,只看见字很多,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她盯着手机屏幕,情绪很淡,想回点儿什么,又实在提不起和时慈说话的兴致,可能这才是走到尽头的感觉吧。

哪怕看着对方真心实意道歉,也觉得仿佛瘙痒过后的抓挠,丝毫不觉轻松或满足,只觉多余到令人心烦。

面对时慈长篇大论的道歉与自我检讨,宁馥叹了口气,站在原地足足想了五分钟,也想不到应该怎么回复。

恰逢这一刻,时慈大概是见她太久没回,又小心翼翼地发来两条。

Sc:宁宁,你不会真的要跟我绝交吧?

Sc:我那天真的喝醉了……而且林诗筠和马慧欣说话真的好难听,宁宁你只要好好跟我解释,我一定相信你和宋先生没什么的,好吗?

宁馥总算找到了能够回答的问题,指尖轻触屏幕,打字缓慢到有一种郑重其事的感觉。

Nf:真的。

那头,时慈看着屏幕上这两个简单利落到毫无误会余地的字,完全愣住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七年的时间,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那些回忆仿佛就在昨天,一切的变化都好像是一夜之间,他在今天早晨一觉醒来,事情就已经不可挽回。

为什么会这样?要是他昨天不喝酒就好了。时慈终于从那种极度的惊慌失措中意识到他根本不可能失去宁馥,他根本没办法接受失去她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