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起床了?你要喝豆浆还是牛奶?”

“牛奶,谢谢阿姨。”虽然嘴上应了继母的话,但这个清瘦的少年依旧毫不留情地拉开了离继母的座位最远的椅子坐下。

“哥哥、哥哥……”四岁的宋星煜已经坐在儿童椅上吃得满嘴都是果酱,还一边扯宋薄言的衣袖,一边指着桌子上的可颂,“我想吃那个……”

秦姨瞥见,立刻抬手拿了一个可颂送到宋星煜的手上,轻声哄道:“星星乖啊,别烦哥哥,妈妈给你拿。”

宋持风木木地走下楼梯,就见父亲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仍然意气风发,脸上还没怎么显老态。

见长子一脸呆滞地下楼,宋父站起身给长子倒了一杯牛奶,然后把杯子放在餐盘旁边:“怎么了?我们持风也有睡蒙的时候?”

对宋持风来说,这个情景好熟悉,曾经他每天早上都要经历一次。可是在现实中,宋家三兄弟都成人之后,这个情景却再难得见。现实中的宋星煜已经十七八岁,宋薄言一年到头也不回两次家,而继母与父亲都老了,这样的语气再难出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里。

在这一刻,宋持风已经觉得,即便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也一定不会是一场噩梦。他按部就班地吃完早饭,与要去宋氏的父亲以及要去幼儿园的宋星煜在家门口道别后,同宋薄言一起坐上了老刘的车。

是的,这个时候家里的司机还是老刘,他的儿子小刘还在读书,尚未决定是否要子承父业,继续帮宋家服务。

两位少爷坐在车后座。宋薄言捧着一本《遗传学》看得起劲儿,宋持风则看着窗外,看着十几年前庆城的各种老建筑、老房子。

宋持风记得这个时候的庆城应该已经开始城市规划了,他上学的时候感觉到处都在拆、在重建,现在回想起来,这应该是庆城最丑的时候。

“到了,下车的时候小心一点儿。”老刘开车还是一如既往的稳。

车在一中校门口停好之后,兄弟俩下了车。宋薄言直接往初中部走,却被宋持风抓住:“高中部在哪儿?”

宋薄言回头,沉吟两秒后才表情复杂地说:“进门,沿着左边走,经过紫藤花架,右拐。”

“好。”宋持风完全没有初来乍到应有的谦逊,光明正大地问,“我在哪个班?”

“……”要说刚才宋薄言的表情还算有点儿克制,仅仅属于“复杂”的程度的话,现在他已经放弃遮遮掩掩,直接用一种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宋持风,“你被夺舍了?”

宋持风想了想,当下的情况还真同夺舍有点儿类似,就像是另一个时间线上的那个世界的自己把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舍给夺了,但记忆没有继承。他点点头,云淡风轻地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行吧。”宋薄言扯了扯嘴角,“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宋持风:“你说。”

两个穿着校服的高挑少年在校门口相对而立。两人皆面容清俊,眉眼间的轮廓相似。他们站在晨光中,如两块净白的玉,自然成了校门前的一道风景,极为引人注目。任谁来看,这都是一幅兄友弟恭的画面,如果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话。

“你上高几来着?我忘了。”

“算了。”要换作之前,宋持风估计已经开始火冒三丈,但毕竟现在站在宋薄言面前的并不是真的十六岁的宋持风。面对年幼无知的弟弟,宋持风露出宽容的笑,单方面原谅了弟弟。

“我自己去找找。”说完,宋持风便抛下一脸见到鬼的表情的宋薄言,转身走向高中部的教学楼。

“进门,沿着左边走,经过紫藤花架,右拐。”宋持风在心里重复宋薄言刚才说过的方向与标志,很快找到紫藤花架。

这个季节,紫藤花没开,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