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提前预定好了飞升。
飞升未遂而中道崩殂的王予之握着自己的钢笔,假装正经地盯着大谈有限元的单片眼镜白胡子老绅士,实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乱画。
舍费尔看了王予之一眼,对于大一学生听不懂这种事情表示了理解,他往里靠了靠,挡住了王予之大半个身体。
混了两个小时的王予之头昏脑涨,在他整个人都快倒在教授肩膀上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中场休息。乱七八糟的人群一部分冲进洗手间,一部分奔向茶歇区,最后一部分坚强地社交着,试图扩充自己的人脉范围。
虽然参加学术沙龙不在茶歇区哐哐吃蛋糕是狭隘的、错误的,但是王予之不想试探伦敦的一块甜点够不够腻死一个中国北方人,毕竟他对帕特里斯和奥利弗嘱咐最多的就是“少放糖”……
“你想吃这个吗?”舍费尔问,“拿就可以了,早上没吃早饭?”
“吃了,”王予之随口说,“这个太甜了,我不喜欢。”
舍费尔点了点头,拿起一颗苹果,当着王予之的面切成了几块,然后递给他。
被投喂的王予之拿着去梗去核的苹果块,觉得不太对劲。
“你不吃苹果皮吗?”舍费尔问,“但这里没有多余的叉子,去皮不太好拿。”
王予之倒不是不吃皮,但一般来说好像是学生给导师端茶倒水,就算是王予之(物理意义上)的亲爹,也只会扔给他一把刀子让他自己切。
这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慈爱感他有点享受不来。
为了从这种难以言喻的氛围里走出来,他认真地找了个话题:“刚才那位先生是?”
“我的老师,伯勒斯院士。”眉眼刚正的教授如此回答。
王予之:……
合着刚才他是在老师的老师眼皮子底下犯困,而他的老师还在帮他遮掩,果然爱是会向下流动的吗?
三世同堂的王予之觉得更加不对劲了。
还没等他说什么,被提到的“伯勒斯院士”就走了过来,对着两个人举起杯子。
“这是你的学生吧,卢兹?” 伯勒斯在这种庄重的场合,毫不在意地喝了口琥珀色的酒,看起来度数就不低,“我看过你的书,写得不错。”
卢兹·舍费尔,舍费尔教授的名字,当然,省略了一长串水字数的中间名。
舍费尔点了点头。
王予之并不能从中体会被肯定的骄傲,他只感到了宛如空间说说被挖坟一样的窒息感,这话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接。
“你猜我怎么来的?”这位眉飞色舞的小老头自顾自地问,“你肯定想不到。”
王予之看向他的导师,舍费尔一脸无话可说但习以为常的复杂表情,显然是传统保留节目。
对于这种“你猜”的问题,他一向的反应是当没听到,但这个老爷子真属于他的爷爷辈,王予之显然得回答。
于是王予之选择用一个荒谬的猜测结束话题:“您是乘地铁从地下直达的。”
“你的学生比你有趣多了,卢兹。”伯勒斯拉踩完,话锋一转,“我是从天上来的。”
这是一架非常典型的直升机,单旋翼带尾桨,浅灰色涂装,除了驾驶位之外还有一个副驾驶位。它典型得起码提前出现了三十多年,闪耀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机械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