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好,竹叶摇曳,假山流水像是传统的写意水墨,斗拱与雀替上的彩画闪闪发亮,处处都是金钱的香气。

大波浪黑金绵羊抬起前蹄拍了拍郁岭的门,方格隔扇门里飘出来一只神清气爽的男鬼,看起来像是生啖了几头狐狸。

王予之:……

这大兄弟不会真的晚上起来烤狐狸吃吧?

“你先给我等等。”他拽着郁岭打开旁边的房间,穿过冰裂纹圆光罩,掀开层层床幔,在被褥底下发现了装死的狐狸。

看见王予之来,林渊完全忘记了他被丢给郁岭的痛苦,直接钻进了王予之的袖子里,压得王予之的手臂都往下落。

“你干什么了?”王老爷不得不一边拢起手臂防止小妾把袖子撕坏,一边问大房,“你打他了?”

“没有。”郁岭把衣服整理好,仔细地解释教学进度,“我们昨晚梳理了题型,考校了几回,针对他的薄弱点进行查漏补缺应该说是平地起高楼。对于乡试来说,他的水平远远不够,所以得增加功课。”

郁岭靠着学识上的优越感恶狠狠碾压了林蕴泽,近日来的怨气一洗而空,整个鬼容光焕发,只有可怜的小妾被大房玩弄于股掌之间。

作为题海战术及填鸭式教育的经历者,王予之说不出这种教学一点用都没有的话,毕竟应试教育基本上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只能劝林渊再忍忍,其口吻仿佛在劝小妾容纳家底深厚的大房。

但林渊是只笨蛋狐狸,他完全没想到郁岭是在故意为难他,只认为是自己能力不够。

他从袖子里钻出来,因为不好把人抛在一边自己去穿衣服,只能顶着狐狸皮口吐人言:“道长,这跟老师没有关系,是我太愚笨了,跟不上。”

郁岭愣了一瞬,大概没想到会得到这句话。

欺负不会反抗的老实狐狸显然不是他的兴趣,男鬼的意气风发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郁岭摆了摆手,说:“你跟不上就直接跟我说,要不然我的补习就没有用了。”

铺头散发的王予之终于在半小时后梳起了头发,金色的发尾藏在了里面。

郁岭按着他的肩膀,跟林渊聊天,在他们聊到教学计划修订的时候,王予之终于忍不住起身跑路,去吃早餐,他已经彻底放弃驯服古代烹饪器具,于是决定继续出门去跟酒楼订餐。

路过祠堂的时候,他顺口问蒲团上打坐的十净子:“郁岭能不能吃饭?上供可以吗?”

白衣的神像在缭绕的香雾间睁开眼,清晨的阳光落在他无悲无喜的面容上,有种奇妙的冷漠感。

“可以。”十净子说。

“我先出门,等回来再学。”王予之再问,“你不吃饭,那要什么茶叶?”

“不买也可以,这不是必要的。”

修仙修得欲望全失,想想真是一件挺恐怖的事,这就像人的终极目标是成为不加载情感模块的机器人一样离谱。

“那我随便买了。”不等十净子拒绝,王予之就出了门。

王予之在踏进酒楼之前,先被旁边喧嚣的人声与飘散的花香吸引了,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他打算去看看。

他在隔壁街上看到了摩肩擦踵的人群,以及路边摆着的争奇斗艳的鲜花与盆栽,毫无疑问,这是场花会,打扮华丽的城里人对比城外的难民,凸显出醉死梦死的荒谬感。

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思,他踏进了花会,打算买几盆开花植物带回去。

王予之走过一个摊位。

王予之又倒了回去。

他看见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男人蹲在花盆上,硕大的、疑似雄性的东西衬得手掌大的白瓷花盆楚楚可怜。

仔细观察之后,王予之发现男人不是个东西,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