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驭马都束手束脚, 还惹人注目,她们预备走着去。
先就近在巷口的小摊吃些东西填肚子, 猪骨熬制的汤底,浮着七八颗皮薄如纸的馄饨, 冒着热气端上桌, 再顺自个儿心意撒一把雪里蕻, 呛脆爽口最是解腻,一碗下肚,浑身暖融融,连呵出的白雾都似带着热气。
一路边走边逛, 两人原是闲庭信步, 分外惬意, 尤其沈令仪许久未出宫, 见到什么新鲜的东西都会驻足赏玩一番,但目睹集市萧条, 客流稀少,她也渐渐没了心思。最终照着所列清单买全货品,雇了力夫与驴车驮运回去, 同车而归。
回去时已近傍晚, 天色晦暗,又悄无声息落下雪来,力夫戴着斗笠, 披着件有修补痕迹的蓑衣, 赶着驴车在雪中顶风前行, 身侧的两位客人沉默无言,他奇怪地瞄了她们几眼,忽而与个头稍高些的女子对上目光,讪笑了笑,便寒芒在背似的偏过头去。
似他这样的力夫经常接触县城内的居民,轻易便瞧出这两位娘子俱都面生,不是本地人士,武源县虽然并不偏僻闭塞,但年关将近也罕有外人驻留,好奇心驱使之下不免多看了看,倒也没什么坏心眼。
沈令仪亦不过是察觉出力夫频频窥视,下意识投去目光罢了,并无威慑意味,她提着灯笼照路,另一手牵着李怀疏,将其护在里侧,有意放慢自己的步伐,安安静静地走在小道上。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李怀疏恍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眼前这副景象在梦里经历过,如今是岁月流转,梦想成真,她侧脸看向沈令仪,视线沿着她的眉骨至双唇描绘出大致轮廓,忽而心念一动,更紧地攥住了她的指尖。
雪越下越大,飘在头顶,也渐渐覆了青砖瓦片,回家的巷弄明明近在眼前,却被茫茫大雪遮掩得仿佛没了入口,就好像时局混乱,祸福难料的当下,焉知她们不会被命运的洪流冲散,再也无法相聚呢?
驴车停在屋前,沈令仪多付了力夫些银钱,请他帮忙将几筐炭搬运至柴房,其余份量较轻的东西也卸在院中,她们慢慢收拾归整。
力夫走后,两人又做了分工,一个负责将今日所购货品收纳归置,一个负责晚上伙食。
这时才想起来她们一门心思买年货,却将买菜做饭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别说李怀疏并不敢高看自己厨艺,她抬头看了看沈令仪,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沈令仪也是摆出无能为力的表情,失笑道:“我这辈子仅在北庭军中做过饭,几块石头垒起的野灶,生火熬的肉糜粥,有时稀有时稠。”
“咳……”她低头回避李怀疏似笑非笑的目光,颇为尴尬地揉了揉鼻尖,小声道,“有时还会糊。”
沈令仪已脱下氅衣,换了件轻便朴素的外衣,因是李怀疏从箱笼里翻出的旧衣服,裤长袖长都稍短些,不大合身,她却干脆利落地迈出门去,一头扎进堆成小山的年货中有模有样地收拾起来,很有一番临阵脱逃的意思。
望着她窘迫的背影很难不发笑,李怀疏捂着肚子笑了一阵,笑声传到那头去,沈令仪抽空捏了个雪球砸向她,李怀疏躲避不及被砸个正着,便走至阶下与她有来有往地玩起雪仗来,但没过多久便扶膝喘气,力不能支了。
沈令仪这才想起她受魂体所累,体质虚弱,再多再好的补药也无法调理,放下手中还未成形的雪团,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她,要扶她进屋休息。
“不要紧,我休息一会儿便做饭去。”李怀疏缓缓直起身,眼睛在屋檐悬挂的灯笼下散发着浅浅的光,“但事先说好,因为食材短缺,我做的也未必好吃。”
沈令仪还未说些什么,五脏庙便替她发出饥肠辘辘的声音,一切尽在不言中。
脑海中浮现她适才那副“要我做什么都好只要不做饭”的模样,李怀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