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最终，他才知道，那一瞬的痛是什么。

很多年以后，他都还是没能释怀。

最终也走上了江笛的老路。

风声呼啸，他蓦然睁开眼，却发现被人紧紧抱在怀里，不停地向前奔跑着。

他微微愣了愣，抬起头，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是十五岁的江笛。

鼻青脸肿，鞋都跑掉了一只。

耳边除了风声，便是她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身后男人怒骂的声音越来越近。

有好心的大婶冲江笛喊：“又不是亲生的弟弟，你管他做什么？赶紧自己跑了算了！那是你爸的亲儿子，他不会下狠手的！”

江笛充耳不闻，只是咬着牙把他抱得更紧，拼命迈动瘦弱的双腿。

江霂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不是成年人的手，他在做梦么？

突然间，江笛发出一声惊叫，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在即将碰撞地面的一瞬间，她奋力将自己垫在了身下。

江霂扬倒在她怀里，来不及去想那么多了，连忙撑起来扶她：“姐姐，姐姐，你没摔疼吧？”

江笛摔得起不来，手掌撑在地上，话都说不出，疼得脸煞白。

那个人渣已经追上来了。

他喝得烂醉，拎着个酒瓶子晃晃悠悠走过来，双眼充血，笑得残忍：“跑啊！你再跑啊！赔钱货，看老子不打死你！”

他高高举起酒瓶。

“霂霂快跑！”江笛把他一推挡在他面前。

江霂扬被推得一个踉跄，眼眶里瞬间便湿了，他弯腰捡起路边被人丢弃的拖把，转身横扫，在那个酒瓶砸下来的瞬间狠狠挥舞过去。

“你敢打我姐姐，我跟你拼命！”

又瘦又矮的身影挡住了满天飞溅的玻璃渣子，他费力举起比他个子还高的拖把杆子，毫不留情地打向那个不配称为父亲的人。

“臭小子！你敢打老子！”

拖把是铁制的，狠狠砸在了他肩头、胳膊肘，疼得男人怒火中烧，伸手就要把拖把杆抢过来：“儿子敢打老子！看我不教训你！”

人小力竭，拖把杆轻而易举被抢了过去，江霂扬连忙转过身像江笛跑去，抱住江笛的脑袋用自己的身子阻挡即将到来的棍棒。

“派出所来人了！警察来了！江万松你再乱撒酒疯，就进局子去呆吧！”

好心邻居报了警，才救了模样凄惨的姐弟俩。

经常照顾他们的凉粉铺子老板娘把他们接到店里，唉声叹气地给他们俩上药，又一人送了一碗凉粉，让他们吃。

江笛把自己那份凉粉倒了一半到他碗里：“你多吃点，姐姐学校有食堂，你在家里恐怕一大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

然后又掏出随身的小本子，把今天凉粉铺子老板娘免费提供的凉粉、伤药都记起来。

江霂扬看着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真疼。

他眼眶又憋红了。

江笛写完，发现他好像要哭的样子，连忙起身坐到他身边，把他的脸掰过来，擦了擦他眼角，“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还疼？”

江霂扬摇摇头，靠到她怀里，胳膊搂住她的脖子，轻声道：“姐姐，以后我来要保护你。”

江笛笑了：“你还小呢，我来保护你。”

她不懂。

江霂扬死死咬住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永远都不要懂。

从今往后，他会一直一直做她的守护者。

江万松被拉去拘留，他们家总算有几天清静日子了，妈妈也被打得腿都骨折，是她死死拖住暴虐的男人，才让江笛能抱着他跑出来。

妈妈出不了摊，但一家人还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