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五爷来铺子里逛,自然算是大场面。门口停了三辆车,婆子丫鬟跟了一堆,伙计们挑了个最大的隔间,挪屏风的挪屏风,搬凳子的搬凳子,抹桌子端茶倒水,一会儿也安顿好了。

郑沅主动过去打了招呼,雅阁里只有女眷,被几个奶奶好生打趣围观了一顿,郑沅一概低头羞涩微笑。

三少奶奶是个直肠子,和一旁的二少奶奶咬耳朵:“怨不得娘总说,程光州那个干巴巴的老树根儿,祖坟冒青烟都不成,非得点着了才能生出这样水灵的闺女来。”(1)

两人笑成一团。

双方见过礼,郑沅也就不多留。

走出门来,便见霍柏川坐在木制的轮椅,等在长廊另一头。

他身后站着个身着甲胄的高个青年,远远的看不清模样,但总感觉神情很冷峻的样子,见到郑沅遥遥拱手行了礼,便脚步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郑沅露出惊喜的模样,快走到霍柏川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他今天穿一件青色的直缀长袍,腿上盖着自己做的盖毯,没那么瘦了,原本凹进去的脸颊也有了点肉。看来恢复得不错,至少比之前书中描写的恢复得快多了。

霍柏川被她看得耳根发烫,下意识捏住盖毯角落里绣的牛,咳嗽了一声,镇定道:“二姑娘,好巧,你也来逛铺子?”

“嗯,好巧。”郑沅抿嘴笑,眼中有些促狭道,“五爷也来挑首饰?”

“我是陪嫂嫂们来的。”霍柏川小声解释,“在家闷了太久了,出来透透气。”

他不善于撒谎,是管家的霍大奶奶收到了口信,便专程来打趣他,他却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于是其他嫂嫂们也都知道了,都要来看看热闹。

“刚刚那位是?”郑沅好心的不揭穿他,坐到一旁的栏杆上,这样说话时便不用一个仰头一个低头了。

“我四哥。”霍柏川一直看着郑沅的动作,她坐得很近,衣裳上熏的淡淡蔷薇香都能闻见,让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他这才从营里回来,衣裳都没换,就被嫂嫂们强掳来了。”

原来是男主。郑沅“哦”了一声,点点头,怪不得人没看清楚都觉得气场不同,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霍家的男人都从军。其中,霍柏川的父亲和二哥已先后为国捐躯,今年,为了收复雁水关,霍柏川也差点丢了命。

可男主却所向披靡,一路顺遂,接连征战都无一败仗,甚至遇到险境受了点伤也只是为了能够让女主偷偷照顾他,心疼他,说出心中禁忌的爱,让两人感情能够进一步发酵而已。

但她现在要嫁到霍家了,没了悲情苦涩中一见钟情的机会,也没了同一屋檐下若即若离的朝夕相处,程湘慈还能和霍松阳相识相爱吗?

她可记得书中提到过霍松阳有个青梅竹马定了亲的表妹,遇到程湘慈后,纠葛不断,霍松阳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才和表妹退亲的。

这种身份阻隔,求而不得,当时还是书中一大虐点。

郑沅对于可能无意中拆了官配没什么心理负担。他们的爱情不知要多少人的痛苦来成全,就这样顺其自然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