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是很想叫陆清则的字。

身边人睡梦沉沉,无知无觉。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

无人知晓的深夜,年轻的皇帝眼睫轻颤,心如鼓擂,低低地叫出滚烫烙印在心口的字:“怀雪。”

即使没有得到回应,宁倦的心底也生出了几分满足。

可是很快,这股满足便转为了更大的空虚。

方才觉得满足的心口好似塌了一块,贪婪渴求,除了叫名字以外,似乎还能再做点其他的什么,来昭示他们之间的独一无二。

人生而欲壑难填,总会贪求更多。

这次他想要叫陆清则的名字,下次他会想要什么?

宁倦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地不敢再多想,闭上了眼。

隔日下午,迟迟未至的探子终于风尘仆仆地进了宫,带来了江右的消息。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集安府一带洪水决堤, 沿途淹没数个村庄,溺死者众,浮尸千里。”

头一句话出来, 就让陆清则和宁倦一同变了脸色。

如户部尚书所言,南方年年水患,求朝廷拨款支援, 不断兴修水利,加固河堤, 百万两真金白银砸下去,不至于砸出这么个豆腐渣工程。

这还未到雨季呢。

恐怕这真金白银都砸进了某些人的荷包,而不是河道。

宁倦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指尖轻点桌面:“继续。”

探子的头埋得更低:“南方日渐炎热,属下往回赶时, 正巧发了疫病,江右巡抚潘敬民下令, 将大半江右封锁包围了起来,属下废了些功夫才得以出入。”

崇安帝在位时不理朝政的后果显露出来了地方官员阳奉阴违, 压根不把新帝看在眼里, 为了政绩和官途, 肆意瞒报灾情。

恐怕即使有来自江右的折子, 也被拦在了卫鹤荣手上。

宁倦砰地摔了面前的茶杯:“好大的胆子!”

即使是像陆清则这样鲜少有情绪波动的人,胸腔也燎起了火,深吸了口气:“如今集安府的情况如何?”

“回大人,重兵把守,常人不得随意进出, 持有通行令者才能出入, 通行令还需加盖巡抚印。”

在那群当官的眼里, 这大概只是场寻常事,反正受难的是百姓,于他们来说不痛不痒。

既然报上朝廷会给自己惹麻烦,那不如瞒报毕竟他们的官帽,比区区一群草头百姓的生死重要。

他们粉饰太平歌舞升平,大股灾民们却流离失所,惶惶不可终日,在绝望中病死饿死。

陆清则看了眼面如寒霜的宁倦,冲地上的探子点了点头:“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y

探子不敢动,听宁倦冷然重复了声“下去”,才俯身行了一礼,默默退下了。

南书房内一时陷入沉默。

陆清则给宁倦倒了杯菊花茶,推到他手边,顺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卫鹤荣和潘敬民是什么关系?”

宁倦松开了攥得死紧、青筋毕露的拳头,一口气将茶灌下去,脸色平静下来:“潘敬民中进士那年,卫鹤荣协同礼部主持会试,是那一届的主考官之一。”

四舍五入,潘敬民算是卫鹤荣的学生。

宁倦从小过目不忘,陆清则倒是不奇怪他把这种关系都记住了。

那日在文渊阁里,卫鹤荣的态度也很好解释了,他在维护潘敬民。

但显然不会是因为师生情,只可能是卫鹤荣与潘敬民存在利益关系。

江右自古繁盛,以潘敬民的作态,在当地必然富得流油。

卫鹤荣既然插了手,应当也是不想朝廷派人过去,免得发现什么毕竟随着小皇帝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