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栖起身,取了块脏布擦拭手上的匕首。
「公主冰雪聪明,又姘头遍及天下,肯定瞒不过公主才对。」
「本宫逃脱不得,甘小姐何不痛快点,自己说说呢?」
「好啊!」
甘栖一个箭步逼近公主,捡起根秸秆叼在嘴里。
「从哪里说起呢?」
「就从边关将士杀良冒功,杀了我爹和胡人母亲做功绩开始,」
「如何?」
32
「那年我七岁,和爹娘躲猫猫,我躲在床下,偷偷瞧他们找我。
「娘喊:『囡囡,囡囡藏得真好。』
「我抿着嘴不发出声音,看爹娘笑着找我。下一秒,军士闯进我们家,带进来外面的风沙混着血,喷到我藏身的床前。
「我吃着满天的黄沙长大,后来,我啃着生羊肉,斩下一个个中原人的头颅。」
「你可去找官员?」公主冷静道。
甘栖脸上露出悲哀的神色:「非金玉不食的大公主啊。」
「我是女子。」
「天底下,只有一个女人能活得像男子。」
「那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帝独女,谁也不怕,什么人都爱得,什么要求也提得,不受饥寒,无人轻贱。甘栖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公主随便挥挥手,便拂去全盘黑白,执子再起一局。」
甘栖用手挽了个刀花,将匕首尖递向公主,削去公主一缕青丝捏在小指:「可惜公主好似女子中的女子,陷入情爱中,沦为千千万万普通女子中一个。」
「错了。」
公主凤目极轻快往屋外一略,安然道:「你怎知,我非是为令将军爱慕于我,再抛弃他呢?」
屋外一声轻响,似有兵器落地之声。
甘栖警惕道:「蒙一!蒙二!」
无人应答。
纯白衣角轻轻出现在视野,正是「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甘栖霍然起身,牙关紧咬。
「将军看了半场的戏,也该应和一声。」
周云卿拿剑挑了门上残破的草帘,回身做了个「请」的姿态。
「将军,且上前来。」
33
甘栖下意识抚了抚腹部,看将军铁青着脸走入这偏僻的茅草屋。
她腰带勒出紧实的腰身,全然不是怀孕的样子。
周云卿道:「甘小姐,你的人都被解决,今日插翅难飞,不若自己束手就擒,周某可担保放你一条生路。」
甘栖看了眼周云卿,目光扫过角落被缚的公主,却不肯看失魂落魄的将军一眼:「哈,果然,你们早已商量好,公主本事心计令甘栖佩服。」
「还是甘小姐放水,一路给我等留下标记。」周云卿走到将军身右,抽出将军的长剑。
仿若匣中取珠,长剑雪白的刃面一瞬映亮昏暗的屋子,周云卿食指并中指拂过剑从,下一刻将剑稳稳指向甘栖眉心:「甘小姐。」
甘栖沉默一会,走到窗边,是个放手的姿态。
将军赶忙上前解开公主的束缚,与此同时,包围着茅草屋的军士一拥而上,将甘栖制住,就要把她按倒。
甘栖毫不抵抗,只是望着将军,冷笑一声。
「公主……」
将军灵活地解开公主的绳结,束手站立,看着她平淡的脸色,什么也说不出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圈套,公主为的是情,甘栖为的是恨。
「小栖……甘小姐,为何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将军想叫「小栖」,只是一出口便觉喉中干涩,只好换了称呼。
「将军娶了公主,新婚之夜令公主独守空房,不是秘密。」周云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