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说两句吧,主子还在这儿呢,出这种事最难受的就是他!”秦恒压低声音提醒。
方城一愣,转头望去,城墙边,主子依旧那样负手而立。
从接到圣旨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吧,可他丝毫未动……
心头一阵悲苦涌上,他无力捂住脸:“怎么会这样?”
秦恒见状拍拍他肩膀,安慰道:“算了,往好处想吧,至少这些将士们不用再拼命,王妃和老夫人也可以平安回来……”话刚落,城下三十里开外,一辆挂着白布的马车疾驰而来。
它就如一叶扁舟逆着海浪而行,秦恒大喜,飞一般赶下去。
洛阳城外。
魏青棠撩开车帘,还记得之前来的时候,这座城池恢弘、繁华,虽有冻死骨,可亦有酒肉臭。
浑然不似现在,战火连天、满目疮痍。
她看见被战火醺黑的城墙、被砸断的吊桥、被轰破的城门,看见随处可见的断肢残臂和流淌成河的鲜血浆花,那一幕幕宛如修罗地狱,直令人胃涌酸水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哎呀小娘子,你怎么出来了?”马车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勒了缰绳转对她说,“快进去,这外面……”
他话没说完,便见那个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女子抬了眸,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这外面怎么了,这外面,不都是烈士的英灵的吗?”
这话让马车夫浑身一震,他从没见过哪个女子能上战场的,更没见过哪个女子能在见识了这种场面后还能保持镇定的,而且还有最后那句话,光风霁月、坦坦荡荡,当真是有着男儿也不能比肩的气度。
马车夫神色微敛,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敬重起来:“秦娘子,先前在营地大伙儿还不明白,为何陶大王英雄一世,会独独对您钟情,现在看起来,您确实巾帼不让须眉。”
魏青棠闻言不由微微苦笑,她若真是什么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又怎会让他们这些敌军把她送回来……
启唇正要说什么,忽然前方马蹄声起,数十骑兵狂冲出城门,为首之人高大英武,不是秦恒还能是谁!
她眸中微怔,嘴角浅浅勾起。
“你、你们是什么人!”马车夫还不明所以,手忙脚乱地驶停马车慌乱喝斥。
那数十骑将他们团团围住,秦恒身着银甲黑靴,利索地从马背上一翻身,落地跪膝:“属下秦恒,参见王妃!”
王妃?!
马车夫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幻听了,可随之那数十骑兵也纷纷下马,同秦恒一般单膝点地,抱拳声音洪亮道:“参见宸王妃!属下恭迎王妃回城!”
马车夫呆愣愣回过头,只见那女子从容自若地跳下马车。
她足下是一片汇聚成河的血流,刚跳下去,鲜血就淹没了鞋跟。然而女子浑然不觉,只几步上前,虚扶了下秦恒的手:“秦侍卫、诸位将士们,你们辛苦了。”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好似涓涓细流抚过将士们疲战多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