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婆子想了想,道:“其实老奴都这把岁数了,命这个东西,信与不信都一样。不过老奴觉得,有些人生来命贵,有些人生来命贱,若是命贱的认了命,那不是一辈子都要贱下去?那也太惨了些,所以,还是不认得好。”说完见郡主直直盯着她,不好意思低下头,“老奴一些胡话,叫郡主见笑了。”
“不,你说得很好。”魏青棠认真道,“赵婆婆,受教了。”
语毕从床上跳起来,先前的颓废阴郁一扫而空,她跑到铜镜前静坐片刻,扬声道:“阿金、绿儿。”
两个丫鬟应声而入。
魏青棠道:“我之前从宸王府回来,穿得那身衣裳呢?”
阿金绿儿对视一眼,绿儿道:“郡主,您是说那套血一样颜色的衣裳吗?奴婢们洗了,放在箱柜里。”
“取出来。”她道,“还有,把炼霜膏也找来。”
“是,郡主。”
吩咐下去后,魏青棠又到书房写了张纸条。
血玉绯衣被温浔阳所盗。
她叫来墨影道:“你把纸条送到宸王府去,交给一个叫秦恒的人,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奴才明白!”墨影捧着纸条恭敬退下去。
这时绿儿将血玉绯衣送来,兴高采烈道:“郡主,衣裳取来了,还有头面首饰都在,您是要换上吗?”
魏青棠摇头:“不,锁在箱子里,找个隐蔽地方,埋了。”
“埋了?”绿儿瞪大眼,结结巴巴道,“可、可是这套衣裳……”那么名贵、那么好看,郡主不穿也就罢了,干嘛将它埋了啊!
魏青棠也不解释,淡淡道:“还有,有人问起一句话也不得泄露,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去。”
绿儿吓得连忙捂住嘴:“奴婢不说、奴婢一个字也不说!”立刻照她的吩咐去了。
书房中,少女端坐案前,眉目从容。
明天,一切就看明天了。
……
翌日清晨,鬼罗刹很早就到花厅侯着。
魏青棠出来时穿着身月白裙袄,袄子上绣着朵寒梅,衬得风姿楚楚,傲骨铮铮。
鬼罗刹眼一眯,笑着迎上去:“郡主,一切都准备好了,郡主,请吧?”
魏青棠睨他眼,甩开披风走出去。
正月十九,天色阴沉。
许是前两天下雨的缘故,到处都又湿又潮,京城街上的地板还残留着水渍,魏青棠坐在轿子里,都能感受到那一股阴冷缠绵的雨气。
“这、大过年的怎么又要砍头啊?”
“你不知道吗,听说这刺客上元节那晚刺杀督公,皇上龙颜大怒,要游街示众呢!”
“呵呵,是皇上大怒还是督公爷大怒啊?依我说,可惜他没得手……”
“嘘!小点声,你不想活啦!”
“快看,囚车过来了!”
……
尽管是冬天,街上也有不少行人,见到那浩浩荡荡押送囚车的队伍,不由纷纷议论起来。
魏青棠听着那细细碎碎的声音钻进耳朵,能感受到那些议论中的惶恐与不安,魏九就像一把屠刀,随时悬在每个人头顶,稍有不慎落下来,人人自危。
很快来到东城门,刑场已经布置好,高台搭筑,刽子手就位。
魏青棠从轿中出来,登上监斩官席,抬目望去,刑场周围密密麻麻围满人。
有老有少、有百姓有士卒,读书人个个义愤填膺,更多的却是恐慌害怕。
忽然眸光一凝。
她看见了宋离。
青衣文士双手拢在袖中,触到她的目光轻轻点头。
魏青棠勾唇,回以一个不冷不热的笑。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