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妍的车夫,叫班启,是个在宫中做杂役的宦者,都徽妍很是和气。

她是女子,逢着歇息时,总有不便之事。

班启很是帮忙,替她遮掩时,大大方方。

徽妍从前也曾长途跋涉,且不止一回,却不得不承认,这次出门最是舒心。

她问班启:“你从前侍奉过宫眷么?”“当然侍奉过。”

班启说,“从前先帝有个十分宠爱的赵婕妤,小人还替她驾过车!”说罢,笑笑,“不过她们都不如女君好说话。”

徽妍莞尔,又问,“郑郎中怎会派你来驾车?你可知此番去的是匈奴?”“自然知晓。”

“你不怕?”“怕甚!这么多北军军士跟着,可都是精锐!”班启说罢,瞅一眼周围,低声道,“不瞒女君,小人在宫中是早腻烦了。

正巧郑郎中说,女君曾在匈奴八年,此番再去,是要立大功。

小人跟着女君,定也能加个爵得个赏赐!”徽妍赧然,忙道,“我曾在匈奴八年不假,可这次未必能立功。”

“当然能!”班启道,“女君莫骗小人,宫中都知晓了,昨日女君在宣室殿舌战群臣,陛下便是听了女君的话才决意出兵。

陛下是何等人物?从登基前去平羌乱开始,就从未打过败仗!”徽妍无语,相似的话,她这几日也在别的许多人嘴里听到过,有杂役也有军士。

皇帝对于他们而言,似乎已经超越了“陛下”二字,他们对皇帝,简直崇拜得盲目。

不过皇帝的战绩,徽妍自己也是清除的。

作为一个天子,恐怕只有开国的高祖皇帝亲征比他多,并且从无败绩。

徽妍想着,忽然很希望皇帝此番也能亲征,最好大军一到,混战的匈奴各部就乖乖停战,把蒲那和从音交给她。

别做梦啦。

心里一个声音道,徽妍苦笑,不再去想。

长途奔波,十余日之后,大军终于到了朔方。

除了长安的北军军士,从各地抽调的军队,加上朔方精锐,往漠北平叛的王师共有五万人。

而维持补给和辎重的后军也人数众多,徽妍从幕僚的议论中得知,此番征伐,调集人数足有十余万。

从决定平叛到现在,也不过半月,短短时日,便拉开了如此架势。

徽妍从前在王庭的时候,也曾见识过乌珊单于与他人摩擦,召兵待战,知晓其中准备不易。

徽妍以为,杜焘是主帅。

但无论在路上还是到达朔方,每每商讨事务,主帅之位却是空的。

她私下向幕僚询问根由,却被告知“主帅未至”。

徽妍诧异不已,直到第二日清晨,号角响起,一队人马开入城中,她才恍然大悟。

一人立在战车之上,身着金甲,众人见到,皆欢欣鼓舞,高声呼喊行礼。

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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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肉糜

皇帝亲征的消息,让在朔方等待出征的军士们斗志高涨。

幕僚们亦欢欣不已,言谈间大有不再担心匈奴平定不了的势头。

皇帝主持的朝会上,众将领对乌珊王庭如今形势讨论得十分激烈。

声音传到不远处的厢房中,幕僚们却是无暇偷听,每个人都在忙碌。

朔方离匈奴最近,每一份关于匈奴的奏报也是由朔方发出,如今送到皇帝面前的消息更是浩如烟海。

自从来到朔方,幕僚们就在夜以继日地将各路消息整理起来,以供官长们决策。

徽妍也不想闲着,她希望知道更多的事,来到朔方之后,就向杜焘提出加入幕僚。

但杜焘对此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