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他说,“有始总有终,让徽妍去吧。”

他讹人到底不在行,一边说着,一边低头饮水掩饰尴尬。

但毕竟是一家之主,他开口,戚氏便也不多说了。

“如此,便去吧。”

戚氏道,“快去快回。”

王萦在旁边听得一喜,道,“我也……”“你不许去。”

戚氏瞪她一眼,“他们都走了,你要留下来陪着母亲!”王萦委屈,脸鼓鼓的。

天气渐热,徽妍出门的时候,除了一件厚些的锦袍,别的都是薄衣。

在此之前,她还特地带着曹谦去了一趟陕邑。

徽妍在家中需要帮手,看来看去,也就曹谦最可靠,能写会算。

有他在弘农帮着,徽妍便不必自己在两地跑,耽误许多功夫。

那位买素縑的店主人叫梁平,徽妍与他交易两回,已经十分熟稔。

见到徽妍来,梁平很是热情。

徽妍向他问了素縑的时价,又问了一些弘农出产的纱、罗等价格,再打听一番存量,心中有了底。

到达长安之后,王恒径自回了皇宫,徽妍则跟着王缪回府。

才到府中,她立刻让家人去找李绩。

第二日,在徽妍第一次请他喝酒的那间酒肆,二人见了面。

一个多月不见,李绩的胡子长出来许多,却穿了一身新的夏衣,看上去颇有精神。

“今日的酒,我请。”

他才进来,就豪爽地说。

徽妍讶然,笑起来,“李君此番似是赚了不少。”

“少不少,够养活家人罢了。”

李绩道,拿起酒壶,给徽妍的酒盏中倒了一点点,给自己的酒盏倒满。

徽妍看着,忽然想起自己上回请他和那个叫吾都的鄯善人来这里,自己给自己盛的酒,也是这么多。

此人心思,倒是有几分细致。

他这般款待,二人相处的气氛也比从前和气了许多。

“李君家人,都在蒲类么?”徽妍问。

“正是。”

李绩问,“女君去过?”“不曾。”

徽妍道,“不过在匈奴王庭之时,见过些出身蒲类的军士。”

李绩笑了笑:“我等这般小国,匈奴人来了,便加入匈奴人,乌孙人来了,便加入乌孙人,各国都有,不奇怪。”

“哦?”徽妍亦笑,“可李君却来了汉地。”

“跟着他们打仗甚无趣。”

李绩不屑地一摆手,“打打杀杀,死了都不知是为谁。

我父亲是个汉人,他说长安多珍宝,若贩运至西域,能让全家人都衣食无愁。

我与几个友人一商议,觉得可做,便来了。”

徽妍颔首:“如此。”

“女君呢?”李绩将一包自己带来的胡桃摆在案上,一只一只捏开,却将眼睛瞅着她,“女君出身不凡,为何经商?”“我与李君一样。”

徽妍笑了笑,不客气地将一块胡桃肉从碎壳里挑出来,放入口中,“也是为了让全家衣食不愁。”

二人在酒肆中商谈了一个多时辰。

李绩说了此番去西域贩货的经过,出乎他意料,所有货物中,卖得最好的竟是徽妍的素縑。

“素縑去年价低,赚不多,故而今年甚少人贩素縑。

我等才到姑墨,素縑便已经卖光,且价钱是去年两倍!我按女君之意,并未比别人卖贵,也收益颇丰。”

李绩谈到此事,十分兴奋,“我想此番将素縑进多些,一百匹,仍按上回分账成本不必女君全出,五五分账,每匹仍给女君一千二百钱,一百匹便是十万二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