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妍,”陈氏有些紧张地问,“你陈情之时,陛下如何答话?面色好么?”徽妍回想着,不知如何回答,道,“陛下只说朝廷会奉养母亲。”

戚氏面上有些许宽慰,颔首,“陛下还是念你父亲旧情。”

“那……你不曾与他争执吧?”陈氏又问。

何止是争……徽妍又想到她把皇帝扑倒的情景,心中又是一阵暴汗。

“未曾。”

她说。

“徽妍是大人,你道在天子面前她会那般不懂事么?”王璟笑道,“你和母亲,都拿她当孩童。”

众人皆笑,气氛轻松起来,也不再多问,张罗晚饭,为徽妍接风。

在家中待了四五日之后,传说中的采选终于来了。

乡邑中虽偏僻平静,消息却不闭塞。

宫使到了哪家采选,未出一个时辰,王宅里的人就知道了。

“你还是快去县邑中打听打听,徽妍在不在册上。”

陈氏耐不住性子,不住地催王璟。

王璟却是平静,在堂上与王萦下棋,落下一字,缓缓道,“急甚,该来便会来,躲也躲不掉。”

“璟说的是,莫急。”

戚氏道,“徽妍连陛下都见过了,还怕应付宫使么?”陈氏见众人皆如此,便也不说话了。

徽妍坐在一旁,眼睛望着堂外。

只见天高云淡,太阳艳艳。

她一向自认处事镇定,但最近,似乎不是这样了。

她时常会分神,便如现在,就连鸟雀降落在庭中,也能引得她注目,像那颗跳动不稳的心一样,扰人烦乱。

一家人坐在堂上,直到太阳西沉,也并没有宫使登门。

当家人来禀报,宫使探访了离他们只有三里远的一家农人刚刚离去之后,众人这才露出惊异之色。

“都回去了?你可都打听对了?”戚氏紧问。

“都回去了!”家人擦着汗,“小人亲眼所见!”陈氏松一口气,露出笑容,“天公保佑!方圆十里,我们家最大,宫使怎会绕来此处而去访一户农人?想来定是徽妍不在册上!”戚氏亦笑,却催王璟,“还坐着作甚,快去县邑中打听!”王璟一愣,回过神来,忙道,“哦哦!是!”说罢,让曹谦备车,小跑着出去。

“徽妍,莫着急。”

陈氏安慰徽妍道。

徽妍看着她,扯扯唇角,只觉手心竟起了一层汗腻。

王璟去得很快,才入夜,就回到家中。

“此事确实!”他笑着走进来,“徽妍确不在册中!”众人欢呼,戚氏大大松一口气,朝长安的方向拜了一拜,又拉着徽妍,几乎喜极而泣,“幸好幸好!”王璟让人去取酒来,喝一杯庆贺,王萦则笑眯眯的。

“二姊!”王萦亦是高兴,抱着徽妍,“太好了!你不必入宫了!”徽妍亦笑,喜不自胜。

只觉自己多日来的彷徨无措,此时才算是放下。

心仍一跳一跳的清晰,却已经不是等待未知的不安。

……这便是你的意思。

她望着堂外的夜色,黝而不浊,含着月光,恰如那双注视过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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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寿筵

徽妍不必采选,王家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心头大石终于落下。

刚紧张过这般大事,戚氏也想开了许多,徽妍和王萦的婚事也不那么着急了,吩咐王璟再好好看看,挑个合适的人家才是。

得了这话,徽妍和王萦也轻松了许多。

一切重归平静。

春去夏来,雷雨渐多。

王家的田地虽置的不好,宅子四周却是景致宜人,桑林和竹林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