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与周浚讶然相觑,再看向王缪等人,见她们眼色,忙应下,不再提起。

府中的世妇们本要来教徽妍继续习礼,戚氏推说徽妍今日身体抱恙,习礼之事暂缓。

世妇们见徽妍精神不济,也不再打扰,告退而去。

天色渐渐暗下,夕阳的余晖映在窗上,色泽渐渐黯淡。

徽妍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也没有入睡,看着窗外的天光树影出神。

……亦是此人,朕才知晓你还瞒着这般事…………你莫有恃无恐!争执时的话语似仍在耳边,心中激烈的情绪已经过去,如今,却是一片空白。

皇帝说,执金吾拘捕李绩,乃是因为宫中的命案。

徽妍明白,这是在理。

可她也知道,自己会与皇帝争执,与那命案无关,也与李绩也无关。

他热情、强势,可以对她很好,有许多地方让她敬重。

但是,她总会有意无意地忽视,他是皇帝。

她知道他对自己已经十分好,可那不过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

与他成婚,他们不仅是夫妻,还是帝后、君臣。

许多事,他不会本着夫妻的情分去做,而她,从此以后也只能全心全意围着他转,不能像从前那样,做自己想做的事,结交自己想结交的人。

或许就算自己的丈夫不是皇帝,换做别人也是一样。

但徽妍知道,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诚心、热烈地爱着皇帝,想到他,心中便满是笑意与甜美。

她嫁给他,亦是因为他是他,而并非因为他是皇帝。

而如果,嫁给他,日后要面对的,便是牢笼呢?徽妍忽而又想到了虎魄里的那只小虫,美丽,却死气沉沉。

两只雀鸟在窗台上打闹,片刻,展翅飞走,空留唧唧的欢叫。

心思亦随之浮起,徽妍望着天上的云霞,目光幽远。

他此时,也与自己一样在想着此事么?他……可会为选了自己而后悔?仲秋之日,皇帝过得甚无趣。

与两家外戚的午膳,因得申平之事,皇帝用得心不在焉,过后,也推说有要事,未与众人聊上多久,便匆匆走了。

而与徽妍争执过后,他心绪烦躁,夜里原本要与几个弟妹一道赏月,皇帝也没有了心思。

廷尉来向他禀报审问之事,李绩等胡商,对申平之事咬定不知,已经问无可问,陷入僵持。

“陛下曾说过,审问攻心为上,不可轻易用刑。

臣等无法,特来请示陛下,如今之事,是否仍照旧?”“用刑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关着便是。”

皇帝淡淡道,却问,“那申平家中,可还有人?”廷尉道:“臣已查过,申平司隶左冯翊人士,据其平日相善之人说,家中有老母妻子,当年因为欠债,卖身入宫。

详细之处,还须到其乡中查问才知晓,臣已遣人前往,估计明朝才能回到。”

皇帝颔首,又问,“还有那向御史告状的商人赵弧,可曾查清来历?”廷尉道:“禀陛下,查过。

赵弧是交道亭市中的大货商,有布帛货栈,许多往西域的商旅到他家进货。

这两月来,李绩也坐起了货商之事,许多胡商与他交好,转而向李绩要货,赵弧损失不小。”

“周浚之事呢?”“周浚与赵弧、李绩皆相识。

据臣等查问,李绩确曾往周浚府上送过钱物,不过二人皆坚称,那是李绩给王女史的卖货钱款,王女史不在长安,由周浚之妻王氏代收。”

皇帝沉吟:“周浚还在羁押么?”“陛下吩咐臣等问完便可,臣等黄昏前已将周浚放归。”

“赵弧那边,再查。”

皇帝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