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缪面上的讶色,她忙解释,“陛下亦常过来用膳,甚是随和。”

王缪颔首,应了声,神色却仍是小心谨慎。

如皇帝所言,宴席已经备好,将案上摆得满满。

王缪随着徽妍入席之后,宫人端来水盆,众人摄衽洗漱。

蒲那和从音一直盯着王缪,甚是好奇。

“舅父,王夫人就是徽妍长姊么?”蒲那小声地问皇帝。

他声音虽轻,殿上却也安静,王缪听到,不禁窘然。

皇帝却笑笑,缓缓道,“女史教过甚?不可在人后议论。

你既有话,问夫人便是。”

蒲那面上一哂,只得乖乖转向王缪,不好意思地问,“王夫人……”王缪忙答道,“禀王子,妾正是女史长姊。”

皇帝看着她,微笑,“夫人不必诧异,王女史平日在宫中,常与王子居次说起家人。

只怕不仅夫人,其他人也都知晓了。”

王缪惊讶不已,看向徽妍,却见她瞅瞅皇帝,赧然而笑。

皇帝却对蒲那从音道,“你二人除了夫人,还知晓何人?”“知晓王车郎!”“还有萦女君!”“还有戚夫人,还有徽妍的兄长!”从音声音软软,道,“夫人有三个孩童,比蒲那从音多一个。”

说着,她掰着手指,认真地数。

众人皆笑。

王缪亦忍俊不禁,先前的紧张渐渐缓和下来。

如徽妍所言,王缪发现,皇帝竟是个十分随和善谈之人。

席间,他与王缪谈起王兆,又谈到雒阳。

王缪出嫁之后,一直居住在雒阳,今年才搬回长安。

对于雒阳,她比徽妍熟悉得多,与皇帝竟也谈得入港。

尤其是谈到一些日常风物,皇帝与王缪皆是熟悉,徽妍则全然陌生。

徽妍瞅着对面王缪高兴的模样,再瞅向侃侃而谈的皇帝,不禁想起他到弘农时,戚氏、王璟、陈氏、王缪他们的反应。

她忽然觉得,或许这个皇帝不过是外壳,而“刘公子”才是此人本色呢……"

"五十六、夕照

“陛下对雒阳甚为熟稔,可是曾住过些时日?”王缪小心地问道。

“正是。”

皇帝道,“朕年少之时,曾在雒阳住过半年。”

这边说着话,宫人见皇帝盘中的脍肉吃净了,想给他再添些,皇帝却道,“给女史。”

宫人应下,将脍肉添到徽妍的盘中。

前前后后,皆是一派自然,似乎向来该是如此。

“舅父,我也想吃脍肉……”这时,蒲那嚼着蔬菜,眼巴巴地望着皇帝。

“蔬菜吃尽再说。”

皇帝不为所动。

蒲那只得继续低头啃。

王缪的目光在他们那边转了转,又看向对面正在吃脍肉的徽妍,片刻,默默喝了一口水。

一顿饭,吃得和乐。

宴罢之时,已是黄昏。

王缪不敢多加打扰,与皇帝对答几句闲聊之言,行礼告辞。

皇帝也不挽留,让徐恩去备车。

徽妍将王缪送出宫门,上车时,对她道,“长姊且回去,隔日我得了空闲,再到府中探望。”

王缪笑了笑,忽然轻声道,“徽妍,我记得你一向爱吃脍肉,是么?”徽妍一怔,触到她意味深长的眼神,面上一热。

王缪目光一闪,又问,“陛下平日待你……”话没说完,却见从音跑过来,后面跟着皇帝,连忙打住。

“徽妍,”从音以为徽妍要跟王缪走,急急拉着她的袖子,“我也去!”徽妍无奈,这小童总以为自己要撇开她去玩,拉